“呜呜呜,都怪阿爹,害的我没脸见人了...”陆月儿脸色通红,捂住脸哽咽道,心里不禁责备自己昨夜看的杂书为什么不藏好些。
“不行,你必须对本姑娘负责,本姑娘饿了!请我去街上的桂花楼吃糕点!”
“是是是,陆姑娘说什么都是。”
这一闹腾,陆月儿的闺房是待不下去了。
徐长青被连推带攘的赶出了房间,虽是无心之举,却也窥探到她人的隐私,此事终归是自己的错。
他认了。
临安姑娘好水色,更好天色,这心情就跟五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当陆月儿从偏房里走出,不仅轻施粉黛,还换了身衣裳,上身穿着苏绣月华锦衫,下身的绸缎长裤外套了件白纱,本是扎起的头发也散了下来,落在肩上,露出的肌肤白如剥了壳的鸡蛋,秀色可餐。
细看,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仿佛远山芙蓉般秀美,又似冰山之雪,浅笑融化。
陆月儿缓步上前,明媚的眼眸闪烁了两下:“怎么样,本姑娘是不是貌美如花?”
“小生不才,姑娘是我十年之中见过最好看的,跟您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徐长青撇了撇嘴角,相较于大饱眼福,他更在乎自己兜里的碎银,不知去一趟桂花楼要瘪上多少。
两人保持两尺的距离走出镇妖司,躲在门后观望的陆德正欣慰的笑了,孩儿她娘保佑,愿月儿早日成家...
不怪他如此着急,毕竟陆月儿已经是摽梅之年,二十有五了还不嫁人,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一阵晚风吹过,徐府里坐在堂下看书的徐南春揉了揉鼻子,不由摸了摸大腿上躺着的小桔,转而打了个哈欠,将放在后面的披肩套在身上。
......
若问临安城中哪处地方最热闹,勾肩搭背的公子哥和日益渐瘦的狎客们指定会说春宵巷,这里乃是彻夜难眠的温柔乡,风月无边的销金窟。
可你若问临安城哪处地方最香,那忠于饕道的好食者们一定会告诉你钟鼓楼下的桂花楼。
有道是“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这桂花楼的香不单单是指菜香,楼外种的百棵桂花树一旦到了开花的季节,更是飘香十里,混入口中的饭菜都多了三分花香!
可惜现在未到秋日,不过这桂花楼里的饭菜也不是那些平庸的苍蝇小馆能比较的。
主要体现在价钱与“花里胡哨”的菜品和服务之中,至少徐长青是这般认为的。
比方说,吃饭之前便要洗三次手,还要漱口,何不洗个澡再来吃饭呢?
饭桌上,徐长青无心点菜,任由陆月儿点着诸如梅花汤饼,红豆桂花糕,小团圆糕,龙井茶酥等糕食。
“陆姑娘,你一个人吃得完吗?”徐长青眼看着桌上的糕点越端越多,手上的白开水都喝着不香了。
“这不还有你在吗?”
陆月儿端庄的坐在那里微笑道,她已经有一旬的时日没来桂花楼吃糕点了,倒不是在月初钱就花光了的缘故,而是那讨厌的阿爹不给咱银两,没办法,谁让他负责给自己发俸禄呢~
在一旁负责收盘子,点菜传唤的两个店丫头也是笑开了眉,嬉笑道:“公子跟这么好看的姑娘一块吃饭,不得把人家给喂饱~”
“就是就是,姑娘家家的能吃一点才好,生的娃儿壮实。”
“言之有理,能吃是福。”
徐长青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反正身揣五百灵石巨款,不在乎这么一点黄白之物。
只能说两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花销有多大。
陆月儿的吃相还算淑女,小口一张,一块糕点便咽了下去,吃的是心满意足,笑容满面。
这一顿飧食,足足花了徐长青十六两银子。
但也是值得的。
倘若两人之间有一道红线,那这道红线应当稍稍系紧了些。
出了桂花楼,已是漫天晚霞。
徐长青和陆月儿懒散的走在街边散步,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一处河畔。
河边有一艘锈迹斑驳的乌篷船,抵不过老船夫的热情自荐,两人上了船。
“老朽行舟过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像公子姑娘这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眷侣,不收钱都要为你俩掌一次橹。”老船夫站在船艄,笑吟吟的讲道。
“本...本姑娘和他才不是一对呢,爷爷你别瞎说。”
陆月儿连忙挥了挥手,又想起刚才在桂花楼吃糕点的时候,两个店丫头调侃的话语,“哎呀,我才跟他刚认识一天,怎么就一堆人瞎说话,哼。”
“呵呵,倒是老朽我说错话了,姑娘莫怪。”老船夫慢悠悠的划着船,却是挤眉弄眼的往后看了一眼。
河畔的两侧整整齐齐的种着紫薇树,正是初夏,刚开了花,树干光滑净美,花色红如脸颊,花期长至百天,又名“百日红”,花语为好运、沉迷的爱。
闻着花香,行在绿水,沐浴晚霞,泊而闲雅,别有一番人间趣味儿。
陆月儿坐在船篷下面的草席上,红霞落在脸颊,偶尔望向乌篷船头站着的男子。
“十年修得同船渡,还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沈初白的事情还没解决,又给我牵了轮月光,罢了,顺其自然就是了。”
徐长青赏水赏花又赏人,淡然一笑。
不经意间,他想起了周迎春当时解梦的后半段话了,“宜微笑,宜与陌生人交谈,宜泛舟水上。”
看来啊,这桃运是注定躲不过了。
......
回了家中。
堂下,徐南春侧躺在廊道上睡着了,怀里抱着小桔,盖在身上的丝缎织锦披肩被晚风吹起了一个角。
徐长青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步入中堂。
进去之后,早已等待多时的爹娘一阵关心问候,无疑是周迎春的县尉老爹和他的狱丞老爹晚上喝酒,告知了除妖这件事。
又或是周迎春偷偷告状,不然的话徐南春怎么会在堂下,看起来是在等自己回家然后责骂一番。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两人的情谊有时候像君子,富贵了平淡如水,依旧如初,有时候又像酒桌上的小人,总是你争我抢的当爹,拼酒,付钱。
徐南春醒后,顺势加入了责怪他的队伍之中。
说的话语诸如,万一出了危险你让家里人怎么办?修道不是让你淡然处世,忘却红尘,你却好,恨不得舍己救人!
可自己不是归于凡人了吗,再说哪有看到人不救的说法嘛...
弱小、无助、可怜的徐长青不敢顶嘴,只能承诺以后不再冲动行事了。
不过,谁又说得准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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