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云鹤寺,徐长青抱着小桔坐上马车。
他靠在卧榻上闭目养神,却是入了眠,昏昏沉沉的做了个白日梦。
梦见一只浑身雪白的仙鹤站在池水里,岸上种满了桃树,流水桃花,风光旖旎。
顷刻,安静祥和的场景骤然转变。
天火连绵,桃树被焚烧湮灭,池水蒸发枯竭,仙鹤双目流血,在哀泣中化为了石像...
徐长青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低头,身旁的小桔正陷入熟睡之中,口水不经意的打湿了他的衣袍。
周迎春撇了他一眼,问道:“你做噩梦了?”
“我不清楚这算不算噩梦。”徐长青摇了摇头,结合梦境里的景象讲道:“我梦见一只白鹤、满岸桃花,还有...天火降临。”
周迎春捏着下巴,琢磨道:“白鹤意味着长寿生子,桃花多说明你桃运旺盛,至于这天火降临。”
“我认为是‘吉兆好梦",代表顺心如意,福分余庆。”
“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骗小姑娘的把戏?”徐长青将信将疑,总觉得从他嘴里说出的东西不太靠谱。
周迎春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不是修士吗,难道没看过《周易》?”
“...看过,只是了解的程度。”
“这可是被大周学子奉为必读经典之一,周王姬昌所创的著作啊,我从小就被爹娘逼着读了许多遍,可谓是倒背如流。”
徐长青闻之一愣,将视线转向了帷裳,忍不住辩解:
“我在山上学的是道术,不是卜术,当然不用把整本书给背下来。”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咳咳,你且与我详解一下刚才的梦。”
周迎春扯了扯嘴角,思索片刻,讲道:“按周易分析,你的桃花位在东南方向,财位在正北方向,吉祥之数是4,吉祥之色是绿色,开运之食是核桃...”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徐长青将这些记在脑海。
同时,不免对突如其来的白日梦感到反常。
此事疑点多多,以自己修士的体质不可能一上马车就睡着,何况还午休了,并且刚从云鹤寺离开,便做了关于白鹤的梦,不由让人想到两者之间有所关联。
究其所以,徐长青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把它当作一个“好梦”来看待。
......
沿着官道,三人一猫来到朝宗门下。
不用像初次入城时出示路引,自然也就无需排队入城。
倒不是因为马车上挂着的“周”字木牌,而是大周律法有规,出城若在三十里以内无需办理手续,超过这个距离便需要路引。
公事公办,即使是知县来了,也是如此。
除非是能御空飞行的金丹真人,毕竟律法只管天下,管不着天上。
望着周家马车冠冕堂皇的驶入城池,城周的车夫们不由啧啧称羡。
无非称羡他们驾的是马,而不是骡。
有马车不代表有马,又如马帮里不全是马。
只不过世人喜欢将驴和骡统称为马,脸面使然罢了。
临安城的马价很高,一匹驽马就要百两银子以上,而上好的青花骡子却只要十两银子,至于那扬州驴,价格更是低廉,只需五两银子。
如此,马就成了奢侈品,一般是达官贵族所拥有的。
瘦小的驴似乎更符合手持桃花倒骑驴的道士形象,再加上骡温驯听话,吃苦耐劳,便成了大周交通、运输的主要坐骑。
徐府门前,徐长青还未起身,小桔就窜出了马车,熟练的从围墙翻入家中。
“这身手,不愧是以前经常化斋的狸猫。”徐长青笑着称赞。
“化斋?”
周迎春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随意的讲道:“你养的狸奴原来信佛啊,怪不得你带它去寺庙祭拜,我还以为你改道为佛了。”
“别乱说,神仙听着呢。”
徐长青指了指天上,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虽然大周以道为首,但不代表道佛是势不两立的,相反,修道之人可以拜佛,不过不能求佛,不然会坏了规矩。
周迎春打小信道,自是不愿踏入寺庙,刚才的话确实言不及义,乖乖认错道:
“度人无量天尊,徐道长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
徐长青见他又在嘴瓢,旋即转移了话题:
“梁玉韬和宁赟现在过的如何,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他们变了多少。”
“别担心,等会儿去老地方见他们俩,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周迎春转动着眼珠,吩咐车夫驶去一处地方。
“等会儿?!”
徐长青心想,这家伙果然还是将自己回临安的消息跟他们讲了,以后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
大周有句老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临安女子好水色,不是靠胭脂水粉涂抹打扮的水润,也不是靠汤药茶水喝出来的水灵,这是生于骨子里的秀美如水,柔情似水。
正如临安特有的“三白酒”,以白米、白面、白水成之。
寻常的糯米、面粉能够替代白米和白面,唯有这白水,必须用临安的水,由此酿出的三白酒才叫一个地道。
当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边,长夜已至,华灯初上。
春宵街畔。
一处无名酒肆。
虽是用竹竿、草席简单搭建的酒棚,但生意很是兴旺,只因那灯笼旁的花幌子上写着一句“猫屎芋艿杜搭酒,客人吃了不肯走”。
这杜搭酒,便是三白酒,老临安人都是这么个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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