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我看是捉鼻何嫌!”
蓦然回首,徐南春莲步轻挪,出现在堂下。
只见她穿着净白色的棉麻罗袜,脚踩一双桐木底的木屐,朱红娟面的灯笼裤下露出一截白藕般的小腿,翠花薄衫外多了件素纱禅衣,用以遮盖里面贴着的符箓。
周迎春仰头道:“何出此言?”
徐南春似乎刚睡醒,将散乱在肩上的短发挽起,嗤笑道:
“你不会连木秀于林的道理都不明白吧,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可不止掉脑袋那么简单。”
周迎春看的是目光一滞,反应过来后打着哈哈道:“南春,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你别生气。”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了?别跟我套近乎。”
徐南春背靠在门栏,“这是在徐府,不是在周府,我也不是你茶馆里的姑娘,还请周公子自重。”
最后一句话,她咬字格外的重。
且听此言,周迎春的眼里透漏着几分无奈与凄凉,低声道:“抱歉,我不该这么说,这天下应是姓周的。”
他原以为能用幽默化解尴尬,可徐南春语出惊人:
“不,这天下是百姓的。”
徐长青自然是非常赞同这个观点的,但对于周迎春来讲,此话无疑是“离经叛道”。
“你是说自古帝王有百家姓氏?”
“扫兴,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无疑是在对牛弹琴。”
徐南春摆了摆手,给了徐长青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随后,她识趣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木屐嘎吱嘎吱的声音,以及随风而去的花香。
待徐南春走后,周迎春整个人瘫了下来,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
徐长青不动声色的问道:“你...”
“没错。”
周迎春点了点头,叹气道:“我喜欢你姐很久了,前两年没忍住跟她讲了,然后就一直不待见我。”
“罢了,我自以为最懂女人心,却在她身上栽尽了跟头。”
徐长青纳闷道:“我姐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因为你天天混迹在女人肚皮上,不够洁身自好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还是个雏儿!”
周迎春一脸惊讶的回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家教就严,爹娘不允许我夜不归宿,甚至安排了护卫无昼无夜的盯着我。”
“...”
徐长青总觉得,这简直跟网吧老板的儿子没上过网一样离谱。
“没记错的话,你和我同岁,二十有六,还是个雏儿?”
“你不也是?”
“那是因为我在山上修行!”
两人不说话,皆是使劲瞪着对方。
终是周迎春率先开口:“这件事我跟你姐提过,她说她考虑的不是这些,甚至连我是你发小都毫不在意。”
“她还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确实是徐南春能说出的话,徐长青的嘴角不由勾起:
“或许是你给人的感觉太轻浮了吧,我姐不喜欢麻烦人,麻烦事,但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唉,你说的对,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
徐长青想了想,建议道:“你最近不是在品茗吗?还可以学学种花,抚琴,对弈,唱曲...”
“你准备把我当花魁培养吗?”
“怎么会,我这是把你当相公馆的头牌。”
徐长青作出大惊失色的样子,转而问道:“话说你不是独子吗,都这么大了,你爹娘没想着抱孙子啊?”
提到这点,周迎春面露苦涩,哀声怨气:
“恁不想啊,这些年我爹娘都给我物色百八十个姑娘了。”
这样看来,苏宁枝和徐久安夫妇就明智多了。
与其指望徐长青和徐南春这两个不争气的让他们抱上孙子,还是自食其力,再生一个来的快。
徐长青接上话茬,又道:“你都不喜欢?”
“这些姑娘容貌尚佳,环肥燕瘦,清冷妩媚,各有千秋,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许是相夫教子的好人选。”
周迎春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们不会骂你。”徐长青轻飘飘的说道。
周迎春眼神一亮,一拍手掌:“对啊,她们顾忌我的家世、身份,跟我讲话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的。即使声音软糯婉转,如同吴侬软语,但对我来说还不如骂我两句来的舒服。”
“你这不是在做媒,而是在找骂。”
周迎春翻了个白眼,忽然问道:“你呢?”
徐长青面露惑色,“我怎么了?”
“我说的是沈初白啊,以前天天跟着你屁股后面跑,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
“呃...她怎么了?”
周迎春眼神幽幽的望着他,“你还说你不是个薄情的人,让人家苦苦等了十年,在山上了无音讯,回来后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滚蛋,我当然记得。”
徐长青揉了揉眉心,却道:“问题是当初我二八之年,她才八岁啊!”
“即使听到‘长大后我要嫁给你’这类话,我权当作童言无忌,毕竟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你果然是个薄情的人,连这点都没看出来。”
徐长青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这事他不占理,吵不过。
“无论怎样,你歹对此事负责。”周迎春坏笑道:“一个正值桃李年华的姑娘,整天撑个纸伞站在桥头痴痴守望,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好吧,这事儿总归因我而起。”
“那现在呢,相差八岁的你还觉得她是个小妹妹吗?”
“我不知道。”徐长青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十年太久了,久到能忘记一个人的音容相貌,在我眼里,她现在应是另一个人,我需要重新认识她。”
“当然,说不定她重新见到我,会对我失了兴致。”
周迎春认同道:“你现在确实是一个无聊的人,不像少年时那般有趣了。”
“水往低处流,人会向前走。”徐长青担忧道:“她在原地停留了太长时间,我既怕她未曾改变,又怕她变的太多。”
“你这是患得患失了,在原地停留就不好吗?”
“我不是说不好...”
徐长青深吸一口气,吐出:“我现在有些思绪混乱,还是寻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要喊上梁玉韬和宁赟吗?”
前者是书香世家的文弱公子,立志要像大周诗仙一样,做个放荡不羁的书生。
后者家里是开镖局的,占了字的三分之一,身强体壮,武艺精湛,从小想的不是继承老爹的镖局,而是自立马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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