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祖父是道医,除了逼着他写字背书外,也注重养生,八段锦和五禽戏都是每日早晚必要练习的,还有几套拳法,也时不时地抽查一番,不许他有丝毫懈怠。
这也是贾琮今日敢以这单薄的身子去雪地里闹腾一番的缘故,一套五禽戏打下来,身上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手脚也轻盈了不少。
不像前几日夜里寒冷,又一心想着能不能设法穿回去,尝试无果而睡不着,不得已死心塌地留下来后,贾琮这一夜倒是睡得安稳。
荣庆堂的碧纱橱里,黛玉却一直坐在桌前垂泪,她跟前雪雁不过十来岁,一团孩气,贾母把自己一个二等丫鬟名叫鹦哥的给了她,因忙着收拾床铺,劝了几句不听,也就由她去了。
宝玉挪到了次间的大床上,他今日出门还愿,回来发了一阵疯,倒床便睡了。
倒是黛玉,躺在了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她着实没有想到,今日临到了最后,还惹出宝玉摔玉这起子事来,他难道不知道那玉有多宝贵,难道不知道长辈们会担心,难道不知道自己才来经不起这般折腾?
这般落在舅舅舅母的眼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黛玉缓缓地合上眼,她是极不想来外祖家的,不论外祖母多疼爱她,终究是寄人篱下,可父亲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到不得已,父亲想必也是舍不得将自己远送。
交三鼓,黛玉才隐隐约约地睡去。
次日,各房省过贾母之后,便陆陆续续地散了,却一直不见贾琮来。
先时贾母还没有记起这件事,直到邢氏派了人前来告病,她才记起这事来,问王氏,“昨日没派人带话给琮哥儿?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来?”
贾母是做梦都想不到,贾琮敢违令。
这般违逆之事,非人子所为。
贾琮并不是王夫人这一房的,本来这事儿与她无关,哪个当弟妹的会去管大伯屋里的事呢,只昨日贾政把这事揽到了身上,她也跟着受了牵连。
王夫人忙起身,“媳妇是派了金钏儿去的,大夫给钟姨娘诊了脉,说是只要这么吃药,于性命上无碍,吃食和炭火都备齐全了,都是从这边送过去的。”
贾母这会子是气糊涂了,口内直说道,“好啊,这么个小人儿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合着,你们平日里的孝顺是做给外人看的?”
王夫人心里叫屈,站着却不敢分辨丝毫。
因为事关那边,王熙凤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沾惹半分的。
她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儿,却也是贾赦和邢氏的儿媳妇,迟早是要归到那边去的。为着给这边管家的事,她明里暗里吃了邢氏多少亏,她躲还来不及呢。
此时,任她平日里多会说话,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探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若不说话,也没人说话,这时候也到了用得着女孩儿的时候,便上前去,噗通在老太太跟前跪下了,陪笑道,“老太太,这事儿和太太什么相干?琮哥哥虽是太太的侄儿,那边大老爷和大太太都还在,论理也不该太太出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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