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又道,“钟姨娘既是病了,若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服侍,琮哥哥想必也走不开身,晚些时候来给老太太请安,也应是情有可原的事!”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王夫人解了围,也给了老太太台阶下,总比说贾琮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强。
王夫人垂下泪来,老太太也就笑着道,“是我糊涂了!让你太太受了委屈!”
王夫人哪里敢言委屈,忙擦干了眼泪,笑道,“老太太这话,叫媳妇受不起!”
贾母拉起了宝玉来,“我错怪了你娘,你也不提醒我!”
宝玉忙道,“我偏着娘说琮哥儿的不是去?统共一个不是,我娘若不认,推给谁去呢?我倒是要认下这个错,老太太也不会信!“
“这也有理,你还不去给你娘跪下,就说,太太别委屈了,老太太有了年纪,看宝玉吧!”
贾宝玉忙要照着做,王夫人拦下了,“你这傻孩子,为着一個孩子,难道你还要替老太太给我陪不是?”
宝玉没有跪下去,老太太看着熙凤道,“你也不提醒我,这事儿,太太管不着,你这做哥嫂的,还是管得着,你且去看看他母子,若是屋里短了什么,瞧着给补上。”
王熙凤心里叫苦,却不得不应下这事来,也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缺什么补什么是不太可能的,其用意不过是让她去瞧瞧,贾琮为什么没来给老太太请安。
她昨晚上听贾琏嘀咕过一嘴,说是琮哥儿也不知哪里来的这造化,也不知道是哪个贵人看上了云云,即便如此,后院里想要磋磨一个人,宛如钝刀子割肉,让人苦不堪言却也叫不出苦来。
她心里其实想站在贾琮这边,无他,贾琮这一次打的虽是荣国府的脸,但巴掌实实在在地落在了长房那边。邢夫人是她的婆婆,平日里可没少让她怄气。
贾琮既然无心去荣庆堂找无趣,自然也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
一大早,屋里三个人不分主仆围在炕桌上吃了画屏从厨房里拿来的早点,照顾钟氏喝了药,他便出了门。
那件张扬的黑狐皮斗篷没有被他披在身上,只把钟氏让画屏帮他改的羊皮袄穿上了,衣衫依旧还很单薄,但比起昨日还是要好多了,再加上,他练过五禽戏后,身上气血旺盛,倒也感觉不到太多寒意。
他身后跟着老何头,是他奶妈子何嬷嬷的丈夫,夫妻俩都是老实无用之辈,是府里家生子儿,不受贾赦夫妇待见。
因贾琮小时候吃过何嬷嬷几天奶,索性就把两人拨给了贾琮用,虽合起来一个月拿了贾府一两银子的月例,平日里的活计都是打杂,并没有在贾琮这里出什么力。
今日,贾琮出门,老何头正在帮忙喂马,本不知道,还是王善保匆匆跑来,把老何头骂了一顿,催着老何头撵上了贾琮。
原身几乎没有出过宁荣街,走得最远的地方便是家学,他对神京没有什么概念,出门就没有方向感,有老何头跟着,倒也便宜。
得知贾琮要去书坊看看,老何头便带着他出了宁荣街,拐上了十字大街往西,穿过东三条甜水巷,横着的是太庙街上,也俗称书坊一条街。
这里正对着西边一条街的妓院后门,平日里是文人士子们最爱来的地方,虽雪天路上不好走,可也是车马拥挤,人声鼎沸,担生意担子的人穿梭其中,烟火气十足。
贾琮一眼望去,书坊鳞次栉比,大小不等,聚集在门口的多是一些华服之人。
他对这个时代的书籍价格种类暂没有什么概念,逛了几间书坊后,大致知道了行情,便打算选一家规模最大,人气最旺的书坊。
这条街中,最好的位置,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座大书坊,一座集贤堂,另一座余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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