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折腾得太辛苦,那一夜关琥睡得很沉,直到他被咳嗽声弄醒,过了好半天,在发现咳嗽的源头是他自己后,关琥想起了这几天的经历。
咳嗽是病毒侵袭的症状之一,想到命不久矣,关琥的情绪有短暂的消沉,但随即就想到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伤悲,还不如抓紧时间做应做的事,转头看看床的另一侧,张燕铎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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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爬起来,飞快收拾整齐,把窗帘拉开,发现外面沉浸在一片银色世界中。
这场雪下得很大,雪后却是晴朗天气,关琥下意识地对着阳光观察自己的指甲,指甲似乎没什么变化,手背上有些不显眼的红斑,不过还好是冬季,戴副手套就能蒙混过关了。
等关琥拖着他的旅行箱来到一楼大厅,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可能是张燕铎交代过了,谁都没说什么。
饭后,叶菲菲请酒店帮忙叫了出租,五个人乘车来到火车站,买了去加尔米施帕滕基兴的车票,叶菲菲的外公住在离楚格峰很近的小山区里,探亲外加滑雪是他们这次旅游的主要目的,结果所有计划都因为劫机事件被打乱了。
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推迟出发,本来还担心跟李当归遇到,但直到他们上了车,找到车位坐下,李当归都没出现,也没来电话。
“他一定是随便说说的啦,有钱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叶菲菲说完,看看张燕铎,追加,“老板除外。”
“你怎么知道僵尸李有钱?”小魏好奇地问。
“是昨晚我跟凌云推理出来的,虽然李当归的穿着跟开的车很普通,但如果那些展览会都是免费提供的话,应该很烧钱的,所以他至少要比一般的有钱人要有钱一点。”
“那你们就更不该放他鸽子啊,难得的一只大金龟。”
关琥注意到谢凌云没有参他们的对话,而是偶尔看向窗外,显得心事重重,他开始怀疑叶菲菲的说辞——也许谢凌云是希望李当归来的,女孩子嘛,很多时候都心口不一的,当然,这个定理不适合套在叶菲菲身上。
如果谢凌云对李当归有意思,关琥想他不妨帮忙提供机会,清清嗓子,说:“要不……”
话被打断了,张燕铎说:“要不我们联络下李先生看看?”
几个人一起惊讶地看过去,其中以关琥最震惊,他相信张燕铎会这样提议绝对不是出于关心谢凌云,他一定另有目的的,但偏偏自己猜不出他的目的。
看到大家看完张燕铎,又转而看向自己,谢凌云脸红了,急得连连摇手,解释说:“不是啦,我没有在意李当归,我是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我,可是又找不到人。”
“警察?”叶菲菲压低声音问。
“不是,”谢凌云皱眉思索,“这种感觉从鱼藏事件后我就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到了国外还是觉得被跟踪,但那人似乎又没有敌意。”
“真这么神奇?”叶菲菲问。
谢凌云点头,张燕铎问:“劫机中那人在吗?”
“嗯……当时太混乱了,我没注意……”
过道传来脚步声,意外的来客打断了大家的对话,看到竟然是克鲁格,不了解情况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克鲁格穿着翻领的小皮夹克跟牛仔裤,下面配马靴,他把旅行箱放去行李专区,然后转回来跟大家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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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比起晚这个问题,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你不会是想一路监视我们到楚格峰吧?”
面对叶菲菲不善的询问,克鲁格面露尴尬,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关琥,关琥也一整个的不在状况中,张嘴想解释,却先打了个喷嚏。
他知道克鲁格会跟来,但没想到他是正大光明地跟随,现在想想,他高估这个德国人的能力了,克鲁格又不会忍者神功,怎么可能飞檐走壁地配合他行动?不过他没有跟克鲁格说出发的时间啊,唯一掌握情况的只有……
他把目光投向张燕铎,果然就见张燕铎微笑说:“是我邀请克鲁格先生参加滑雪的,他说他是在楚格峰山下长大的,对那边的地形很熟悉,有他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不知克鲁格是否听出了张燕铎的一语双关,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没有这样跟张燕铎说过,惊讶地看向关琥,像是在问那件事张燕铎是不是知道了?
关琥笑得很尴尬,正琢磨着该什么解释,外面响起即将启程的广播声,适时地打断了尴尬的气氛,张燕铎请克鲁格坐下。见是张燕铎安排的,叶菲菲便没有再特意针对克鲁格了。
六个人面对面坐着,座位刚刚好,但克鲁格的旁边是叶菲菲,他对叶菲菲看似很忌讳,坐在最边上,尽量不跟她靠得太近,他坐好后,在随身的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个口罩,但张燕铎抢先他一步,将准备好的口罩塞给了关琥,用眼神示意他马上戴上。
关琥交替着看看这两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有种强烈的敌视感,他甚至可以看到相互散发的排斥电流。
头又开始晕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电晕的,他默默地接过张燕铎的口罩戴上,心里悲愤地想他都快死了,就不能让他在死之前清闲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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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格的口罩没成功地送出去,又不好再收回去,只能讪讪地戴到了自己脸上。看着他的举动,关琥摸摸口袋,手机果然不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这位大哥趁他睡觉时搞的鬼。
“你又偷我的手机,以我的名义给别人留言了?”他凑到张燕铎耳边,小声问。
“你早上还在‘呼呼’,我就‘拿’了。”
“我那不叫‘呼呼’,叫‘休息’。”
“要喝点什么吗?我请。”打断他们兄弟俩的交谈,克鲁格问。
服务生推着小食品车从对面走过来,车厢里飘动着咖啡的清香,但关琥没胃口,他拒绝了,其他人也没捧场,由于克鲁格的突然出现,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大家要么睡觉,要么低头玩手机,谁也不主动说话。
火车在寂静中很快就跑过了一半的路,谢凌云起身去了洗手间,接着是张燕铎,见他们好久都没有回来,关琥坐不住了,担心他们有事,跟着跑了过去,却发现他们在休息区聊天,看似还聊得很开心。
看来他是白担心了。
关琥没好气地伸手圈住张燕铎的肩膀,把他拉去一边,小声问:“你到底是要追谁?有钱人也不能一脚踏两船,菲菲跟凌云都是我的朋友。”
“也是我的。”张燕铎用胳膊肘轻轻撞他,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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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有朋友?”
“我确定以你现在的精神劲,你还可以活很久。”
张燕铎的眼神落到关琥的手臂上,关琥立刻老实乖乖地把手撤开了,张燕铎这才往下说:“刚才我跟凌云在聊劫机那天的事。”
“有什么新发现?”
张燕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关琥,让他用耳机看视频,却是一段劫机的录像,机身动荡加上状况危急,录像画面一直晃个不停,而且声音还颇响,关琥被震得耳膜嗡嗡嗡的叫,手忙脚乱地关小音量,又不爽地看张燕铎,怀疑就算自己这次不中毒而死,早晚也会被这家伙折腾死的。
视频的前半部分没拍到什么重点,至少关琥的眼睛被晃得看不清重点,直到后来镜头才稍微稳定了一些,他看到席勒在跟几名同事对话,他们用的是德语,而且声音很小,关琥一句都听不懂,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他们一定是在谈论一件很糟糕的事。
当时关琥只顾着救人,没想太多,现在重新看录像,反而心有余悸,叹道:“这么恐怖的劫机事件,居然没有被报道出来。”
“你太天真了,新闻人士会知道的事件,那都是没被当局封锁的,否则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关琥完全认可张燕铎的吐槽——假如他不天真,会整天被一只黑心狐狸耍着跑吗?
他向谢凌云虚心求教,“我们的东西不是在当天就被警察搜过了吗?这东西你是怎么留下来的?”
“我一早就把磁卡调换了,”谢凌云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连这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当记者?”
“我听出了你的自豪感。”
“我虽然拍了,但并不想跟德国当局作对,再说我们是来旅行的,所以这件事我一直没提,现在看来,还是跟你们讲一下比较好。”
谢凌云顿了顿又说:“本来我是想建议直接回国的,不过你们都没说要走,那肯定有留下来的理由对吧?”
可以想到这一步,可见谢凌云是个很有想法的女生,但关琥不打算让她多做无谓的烦恼,说:“再等三天,我们应该就可以走了……他们在讲什么,你知道吗?”
“我问过菲菲,她说席勒在问货舱的东西怎么样了,还有交代说劫机犯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飞机被暴徒劫持,随时可能坠机的状况下,这些警察只想到货舱物品跟劫机犯,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关琥都很难认同这样的行为,他将耳机扯下来收起,问张燕铎,“货舱里的东西会不会是指死尸?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时货舱处于封闭状态,就算死尸在颠簸中翻转出来,也不必担心有人感染病毒,再说,如果他们真担心棺木会出问题,一开始就该钉死钉,而不是用插销这么简单的……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
关琥看向张燕铎,张燕铎的表情证明他们两人的想法一样——那个所谓的死尸根本不是死的,或许是深度昏迷,或许是被人用药物控制住了行动,但席勒那些人不了解真相,所以才会担心他会不会诈尸跑出来,如果出现那种状况,那就真是上演空中僵尸大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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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云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笑了笑,说:“希望它可以帮到你们,我先回去,你们还要聊什么,尽管聊,菲菲会帮忙绊住那个家伙的。”
看着谢凌云的背影,关琥叹道:“我为没有拥有猪队友感到万幸。”
说完不见回应,关琥转过头,见张燕铎双手交抱在胸前靠在墙上,眉头紧皱,看起来脸色很糟糕,他忍不住问:“喂,你真的没事?那天你……不,我是说大侠先生在货舱没碰到僵尸吧?”
“怎么中毒还有激发啰嗦的毛病吗?”
关琥被呛得一口气没喘过来,咳嗽着说:“我觉得我被你气死的可能性更大。”
他的咳嗽让张燕铎的表情更阴沉,缓和下语气说:“没,我有病毒抗原体,要出事早出事了。”
“也是跟你以前的经历有关?”
“别想趁机套口风,在这件事没解决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燕铎说完,看了眼对面的车厢,掉头就走,关琥在后面跟着,说:“别这么小气嘛,稍微透露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车厢,没看到从对面车厢的尽头快步走出一个高个男人,他关掉了录音笔,打开手机,接通后,用英语说:“我跟上他们了,还听到了一些好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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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他按下录音笔,准备传给同伙,就在这时,肩膀被撞到,随即肋下传来凉意,有个尖锐物体从他的肋骨之间穿了过去,直达心房。
或许是速度太快了,他居然没有太多痛感,唯一感觉到的是冰冷,随即冰冷从心口蔓延上全身,力气迅速地从他身上流失,他开口想叫,嘴巴奋力活动着,却无法叫出声来,在视觉还没完全消失之前,他看到了眼前一张俊秀得过分的脸庞,还有就是那人的另一只手中旋转出来的红光。
那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光芒,直到男人顺着墙壁往下滑动时,他都没有搞明白。
手机那边传来同伙的叫声,随后手机从男人手中落下,吴钩伸手接住,切断电源,连同录音笔一直放进口袋,接着托住男人的身躯,像是扶醉汉那样把他扶进了临近的厕所里,让他坐在便器上,男人伤口出血不多,大多数溢在了自己的衣服上,没给他造成半点困扰。
给死者调整好姿势,吴钩拿起清洗中的提示牌走出去,门关上后不久,里面传来砰的沉闷声响——死者的身体逐渐往前滑,最后脑袋顶在洗手间门上,刚好将门卡住。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传来震动声,吴钩置若罔闻,将提示牌挂到洗手间外,微笑说:“在到站之前,你可以慢慢地休息。”
所有事情都做完,他转身走进了跟张燕铎相反的车厢,红笔在手指间习惯性地转动着,可以让他兴奋的神经保持镇静。
不小心又帮了流星一个忙,没办法,谁让那些人要对付他的人?他希望流星死亡,但前提是死在他的手里,或是流星向他跪地求饶也行,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相比之下,抢夺解毒血清这份任务对他来说,反而不重要了。
吴钩坐到原来的座位上,拿起刚才点过的咖啡,一切平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他没有喝咖啡,而是嗅着咖啡的香气,开始阅读桌上的报纸。
过道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孩子靠近他,他立刻提高了警备,脸上却堆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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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有人让我给你的。”
孩子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后就跑开了,吴钩展开纸条,看着纸上的字,他的表情从讶然转为得意,而后一个人低声闷笑了起来。
加尔米施-帕滕基兴小镇到了,从车窗向外望去,这里的降雪量比慕尼黑要大,楚格峰耸立在前方,山峰上积满白雪,浩瀚苍凉,带给人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小魏第一个跳下车,手搭帐篷,开心地说:“我们终于可以登山了,唷嚎!”
其他人没像他这么有精神,在叶菲菲的带领下出了车站,加尔米施有直达楚格峰的小火车,不过叶菲菲要先去外公家,所有滑雪装备也在那里,所以小魏现在只能过过眼瘾。
来接叶菲菲的车已经停在车站外面了,一位身穿司机制服的男人站在车旁,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了,脊背却挺得笔直,看到叶菲菲,马上向她行礼。标准板直的礼节,这一个动作就让关琥确定了他是军人出身。
“阿迪!”
叶菲菲把随身行李让关琥身上一推,跑过去很热情地跟阿迪来了个拥抱礼,等她松开手,阿迪上下看着她,满是感叹地说:“小姐,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了。”
“而且也越长越漂亮了。”叶菲菲挺起胸膛,很自豪地说。
关琥的头稍微让张燕铎那边侧侧,小声问:“她这自信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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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铎没说话,看向站在车另一侧的男人,关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位跟阿迪的气质颇像的中年男人,但他没有阿迪的亲和感,微笑中的疏离感很重,发觉大家的注视,他走到叶菲菲面前,向她伸过手来。
“叶小姐你好。”
“你是谁?”
这几天接连遭遇突发事件,让叶菲菲对陌生人的排斥感严重加剧,没跟他握手,而是转头看阿迪,问:“为什么不是斯文叔叔来接我?”
“我是提欧.沃尔夫,斯文先生半个月前遭遇车祸,所以他的所有工作暂由我来代替。”
“斯文叔叔的伤怎么样?”叶菲菲问,目光还是看向阿迪。
“只是小腿骨折,不过先生说他平时都没有假期,就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让他回乡下家里休养。”
斯文是跟随她外公多年的老部下了,叶菲菲只知道他的儿子在柏林做事,没听说他有什么亲属住在乡下,不过她没再多问,对沃尔夫夸张地绽开笑脸,说:“那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了,我的朋友很多,希望不要让你为难。”
“这是应该的。”
沃尔夫又向叶菲菲行了一礼,并在叶菲菲的介绍后很有礼貌地向大家打招呼,看他举手投足的礼仪很像执事,但是从气场来看他也绝对是军人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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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上了车,沃尔夫最后坐到副驾驶座上,打手势吩咐阿迪开车。
城堡坐落在加尔米施南部的山区,说到具体位置,算是楚格峰的地域,车开出加尔米施后,车外两旁的风景变得很单一,山林两旁积着厚雪,只有偶尔才能看到一两栋房屋,古旧却很有特色。
小魏跟谢凌云忙着拍风景,叶菲菲则拉着阿迪聊天,从阿迪的工作聊到他的家,阿迪都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脸上挂着笑,充满了对后辈的关爱,但他好像跟沃尔夫不熟,两人除了必要的交谈外,几乎没搭话。
张燕铎低头看唐诗,克鲁格在翻看手机,关琥没事做,只好选择睡觉——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他得抽时间把精神养足才行。
半小时后,车速逐渐放缓,关琥睁开眼睛,看到了耸立在在山间的建筑。
说是城堡,其实更应该说是具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老房子,大约介于普通楼房的四五层的高度,楼房四面还围着高墙,靠山而建,前方则是很大的一片空地,没有任何绿色修饰,看上去带着跟山峰同样的苍老气息,连接围墙的是两扇看不出原有颜色的大铁门,随着车的靠近,铁门自动打开了。
阿迪把车停在了古堡门前,大家依次下车,外面天空晴朗,但气温很低,不知是不是温差太大,关琥在下车后感到有短暂的眩晕,又咳嗽了起来。
“关琥,你还好吧?”叶菲菲转头,担心地看他。
关琥想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否则以叶菲菲的粗心,不会注意到他有问题,急忙掩饰说:“支气管炎犯了,没事没事。”
叶菲菲还要再问,楼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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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年过七旬,却没有半点属于老年人的迟缓委顿,走路健步如飞,即使不是现役军官,他作为军人的风范还是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整个梳向脑后,面容削瘦严肃,再加上炯炯有神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很难以接近。
看到叶菲菲,老人的表情稍微缓和,向她伸出手来,叶菲菲扑上去抱住他,叫:“外公,你好吗?”
老人拍拍她的后背,等她退开后,微笑说:“我很好。”
“我听妈说,你的风湿病又加重了。”
“那只是小毛病,离心脏远着呢,”老人抓住她的手拍了拍,说:“放心,在看到你穿上新娘礼服之前,我会活得好好的。”
“外公!”
“好了好了,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这些小伙子都很帅啊,哪个是你的男朋友?”
老人的目光在几个年轻人之间巡视了一圈,最后转向叶菲菲,叶菲菲的眼睛转转,拉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说:“天好冷,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老人没理会她的撒娇,向大家伸出手,用英语自我介绍说:“我是托比亚斯.冯.福尔贝克,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小魏抢上前打了招呼,之后是谢凌云、关琥、张燕铎,最后是克鲁格。
克鲁格看上去很拘谨,连口罩都没摘,半低着头小声用德语做了自我介绍,福尔贝克狐疑地看向叶菲菲,叶菲菲解释说:“这是我们在慕尼黑认识的朋友,他说他对楚格峰很熟悉,要给我们做向导,所以就一起来了。”
关琥猜这大概也是张燕铎交代叶菲菲这样说的,听了她的话,老人失笑,傲然道:“要说对楚格峰熟悉,谁能比得过我?想当年……”
“好啦外公,外面这么冷,你不怕冷,我的朋友还怕呢。”
叶菲菲打断了福尔贝克的话,连拉带拽,把他拽进了家里,沃尔夫跟阿迪帮大家把旅行箱陆续拿进去,大门关上,暖流立刻将众人围拢了。
城堡的内部建造跟它的外观一样,带着深邃古朴的色调,家具的颜色也都偏深,看起来都是年代久远的产物,却不会给人陈旧之感。
大厅顶棚很高,上方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对面是间隔排列的落地玻璃窗,深红色的厚质窗帘往两旁拉开,以银钩挂起。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可以欣赏到远处的雪景,墙角壁炉里的炉火正旺,偶尔传来木柴燃烧的声响,午间阳光斜照进来,假如躺在阳光下,闭目聆听柴火的燃烧声,一定是很好的享受。
等众人都落座后,一位中年女仆将茶点端上,叶菲菲坐在福尔贝克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看到她,不由得嘟起了嘴巴,“又是我不认识的人。”
“你几年才回来一次,有不认识的也不奇怪,不过几位厨师先生都是老人,不用担心你吃不习惯。”
“我听说斯文叔叔的事了,他在哪里休养啊,我想去探望他。”
趁沃尔夫去厨房交代事情,叶菲菲小声问外公,福尔贝克却支吾着把话带了过去,用英文跟坐在对面长沙发上的年轻人们寒暄过后,问叶菲菲,“你还没说到底哪个是你的男朋友。”
“那个……”
叶菲菲的目光投过去,克鲁格推推关琥,又指指礼品酒盒,关琥急忙拿起酒盒,连同他们几个朋友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起拿出来,走上前放好,对福尔贝克说:“这是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小意思,希望福尔贝克先生喜欢。”
“咦,蓝色德堡?关琥你什么时候买的?你怎么知道我外公喜欢它?”
“我不知道,这是我在旅行途中选的,如果福尔贝克先生喜欢,那就太好了。”
关琥大言不惭地说着,又特意向老人做出微笑表情,可惜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口罩盖住了,微笑沟通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生病了吗?”
福尔贝克问道,严肃的语气和投来的锐利眼神让关琥感觉自己是来见工的小职员,他被盯得心虚,支吾道:“是支气管炎,天一冷就容易咳嗽。”
凌厉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让关琥体味到了一次当犯人的感觉,老人又说:“那要注意身体,你这种体格可别想到楚格峰上滑雪。”
假如不是中毒,以他的体格还有他的滑雪经验,去珠穆朗玛峰上玩滑雪都没问题的!
关琥在心里很不服气地反驳着,继续微笑点头,“谢谢,我会注意的。”
令人心绪不宁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转开了,福尔贝克问叶菲菲,“就是他吗?”
“当然……”叶菲菲顿了顿,说:“不是,要说我的男朋友啊,他是……”
她走到沙发那边,小魏立刻倾身,表示自己很有兴趣当男友,克鲁格则悄悄地往后退,叶菲菲的目光划过他们,最后落在张燕铎的身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外公面前。
“是这位。”
“咳!”
看到他们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关琥再次咳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病毒,而是被呛到的,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什么时候……”
叶菲菲把他推开了,问福尔贝克,“外公,你觉得他怎么样?”
老人看看张燕铎,微微点头后,又对关琥笑道:“看来一瓶蓝色德堡还不够,小伙子,你要多加努力了。”
那不是一瓶,是两瓶套装!
关琥瞪向张燕铎,张燕铎依旧是平时那副笑眯眯的脸孔,既没有反对叶菲菲的话,也没有太多很荣幸的表示,关琥实在搞不懂他的想法,心想早知老先生中意张燕铎这类的眼镜男,他应该让张燕铎献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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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聊完天,午饭也准备好了,福尔贝克请他们就餐,又抱歉地说因为事先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午餐准备得不周到,晚餐会补上的,请他们不要见怪。
不过在关琥看来,这顿‘不周到’的午餐已经非常丰富了,味道也不亚于他们在慕尼黑吃的那几家大饭店的菜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从最初知道自己中毒时的震惊、消沉渐渐转为平静,觉得凡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真要是快死了,多想也没用,于是摘下口罩,将午餐吃了个精光,算是把昨晚的那份也补回来了。
关琥的反常表现引起克鲁格的频频侧目,张燕铎也觉得他不太对劲,张口要劝阻,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了,直到午餐结束,在他们跟随女仆去卧室时,他才说:“虽然可以理解你想做饱死鬼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真的变僵尸了,一个有肥胖症的僵尸有多难看?或是假如死不了,你要花费多少精力去减肥?”
一席话说得关琥差点被噎到,斜瞥他说:“我只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有两种结果——变僵尸or变被你气死的僵尸。”
大家的卧室被安排在四楼,跟在慕尼黑时住的酒店一样,他们兄弟两人的房间相邻,其他人在走廊的另一侧。这栋建筑物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纤细’,城堡的内部构造很大,即使是相邻的房间,彼此也间隔很远,这一点对关琥有利,至少在他进行古堡探险时不容易被其他人觉察到。
给他们带路的女仆有着典型的日耳曼民族的特征,长得高大健壮,而且很有力气,她把其他人的客房安排好后,又主动提着关琥跟张燕铎的箱子来到他们的房间,将门打开,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德语。
“可以说英语吗?”
不知道女仆是不是听不懂关琥的话,耸耸肩,直接将旅行箱分别拖进了两个房间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关琥的房间很大,除了固定的摆设外,对面还有个大阳台,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过去,外面是层叠起伏的山峰云海,假如不是发生意外状况,这该是一次很不错的滑雪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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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贝克的妻子过世多年,他没有再娶,退休后就回到了这栋祖上留下的房子里隐居,在家里做事的人有一半以上是跟随他多年的旧人,所以虽然城堡很大,却完全不显得冷清。
下午,等大家稍作休息后,由阿迪负责带他们在城堡内外游玩,顺便讲解有关这座建筑物的由来跟年代,以及周围风景的轶闻典故,关琥对这个没兴趣,好不容易撑到进城堡内参观,却没想到里面的构造既繁琐又没有固定套路,转了两层楼他就转晕了。
等楼上的都看完,阿迪又带他们去地下室,原来城堡地下还有三层,三层里有一部分建成阁楼似的布局,更甚至有些地方另外开了通道口,砌出上行的阶梯一路连到地面上的楼层,于是简单的三层楼在这种阶梯的引导下变得错综复杂,让人无法弄清自己现在在几楼。
关琥一开始还有用心去记,但没多久他就放弃了,因为他发现就算杀掉一半脑细胞,以他的记忆力也无法记住这些通道,他也开始明白那些警方跟军方的人为什么会放弃寻找了,在这种地方找东西,那根本就是自虐。
“大哥,接下来就靠你了。”他凑到张燕铎耳边,小声说。
后者托托眼镜,轻松自如地回:“嗯,没指望靠你。”
走廊的许多地方挂着福尔贝克家族的油画,这些年代久远的物品在灰色石砖的陪衬下,泛着幽幽的暗光,四周没有窗户,即使是白天也需要点灯照明,偏偏灯光不亮,在跟随阿迪观光的路上,关琥感觉自己现在更像是在鬼屋探险。
阿迪介绍说地下几层是做为存酒跟储藏室来用的,还有福尔贝克先生的私人收藏室跟家庭影院,但主人不喜欢有外人擅入,所以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就带着大家离开了。
为了更好地了解情况,关琥叫住叶菲菲,找借口说他们对这种复古的装潢很感兴趣,能不能多看看。
谁想一向爽快的叶菲菲听后,连连摇头,“还是不要了,外公不喜欢外人在下面乱走的,我小时候偷偷跑来玩,还被他骂过。”
阿迪也说:“对的,我们这里每座城堡都有家族神灵守护,假如擅自走动,就会被神灵带走,以前这座城堡就发生过有人失踪的事件,所以即使是先生本人,也只会去几个固定的房间。”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张燕铎问。
阿迪的表情变得紧张,像是后悔提到这个话题,叶菲菲抢着说:“就是我小时候啊,每次我调皮,大人都这样说,我猜那都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关琥觉得阿迪在听了这话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附和,小魏在旁边取笑叶菲菲,阿迪趁机带他们上楼,话题就这样被岔开了。
等参观完毕,沃尔夫也把他们的滑雪用具都准备好了,照叶菲菲事前交代的,一共五人份,克鲁格则是自带的装备,盔形帽、防风镜一应俱全,看上去还真像要来滑雪的样子。
之后是下午茶时间,叶菲菲去陪外公聊天,其余的人或是在餐厅品茶聊天,或是去室外活动,关琥借休息的时间观察了城堡里的环境,考虑等夜深人静时就可以按计划行动了。
中途张燕铎接了几封邮件,他出去打电话,关琥很想知道他在跟谁通话,但碍于周围一直有人,没办法询问,直到晚餐时间,大家各自就座,趁着酒席上气氛热烈,他才凑近张燕铎,小声问:“谁的邮件?”
“小柯的,晚上我去你房间。”
听张燕铎的语气,应该是有线索了,关琥更没心思吃饭了,不知是大家聊天的声音太响亮,还是他的心情太急躁,他感觉被吵得很心烦,酒席中一直坐立不安,在用刀叉时,他看到手背上的红斑更多了,这才明白自己情绪暴躁是毒性在慢慢侵蚀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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