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照例去范育碧那里蹭饭,自从自己把他从那小巷子里面救出来,李重润还没怎么见过他。
几个月不见,范育碧白了许多,人也不似先前那般娃娃脸了,五官和眼眉变清秀了很多。
“你减肥了?”李重润不清楚是什么让他变了模样,不解的绕着他转了几圈,最后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感慨:“怪不得看着你好看了许多,原来是你你睫毛变长了!”
范育碧只是丟了个鸡腿过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只是见到王荣拿了把李重润特制版清漪园的扇子,自己的还是最早芳儿送来的低配量产OEM版,范育碧似乎有些不高兴,手中筷子翻飞,把饭粒戳的到处都是。
最后还是李重润在他扇子上又题了首接天莲叶无穷碧,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才让他眉开眼笑了起来。
日子就这般平淡的过去了。
朝中刚经过了动荡,各方势力都在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准备着下一次的爆发。
太平公主顺利的诞下了一个儿子,当然是姓武。
临淄王府北边的两层小楼,整日里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从开始的杂乱无章,渐渐的悦耳起来。本来还有些宫人会去听听解闷儿,只不过后来大家听的有些腻了,听的人也就少了。
先前买的二十几个小孩子,被武宪挑去了七个男孩,学了些琵琶箜篌打小鼓之类的乐器。
上官婉儿本就掌管宫内的人口安排,也就用了些特权,从掖庭中挑了两个最是擅长教授跳舞的老妈子,转手把奴籍转进了临淄王府里。从剩下的十几个小孩子里面挑了七个女孩子去,跟着两个老妈子学习礼仪和乐舞。
剩下的几个小孩子,有男有女,或是因为容貌实在普通,或是因为没有天赋,倒是剩了下来。
本来李重润准备自己带着学些算学和文字,结果杨三看上了他们,带着去学些拳脚上的本事去了。
只有那个头上有条长长的刀疤的小姑娘,因为跟着李道长治疗了几天伤势,没被他们挑走。却在跟着李重润识字的时候,被七娘看上了她长手长脚的天赋,拉着去做弟子去了。
王荣来找李重润的频率逐渐的频繁了起来,尽管用了许多手段,李重润也提了不少建议,小楼的生意却还是越发的淡了下来。
京中无事,一众闲人已然把勾栏中的百戏和杂曲儿给听了个滚瓜烂熟。一个本是很出色的优伶,因为一时大意唱错了个字儿,被台下的堂客一语叫破,脸面上挂不下去,竟然就这般跳了洛水。
好在刚好有船驶过,有水手用了长杆把那伶人捞了起来,这才免了一场惨剧。
不过那伶人眼见在神都洛阳中是待不下去了,索性就带了戏班子往那山南道去寻活了。戏园子就这样空了下来。
京城中几方势力都看中清化坊的这园子,几番明争暗斗之下,胜券在握的是一处赌坊。
赌坊背后的老板,宰相李昭德,却在拿到地契的时候被一个奏章给参了,贬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县尉。
没了靠山,那赌坊自然也就散了。几个势力觉着这地有些晦气,便没再染指那个园子。名叫清漪的小楼便趁机以很低的价格,从李宰相家人又愤怒又恐惧的眼光中,轻松的把那地契给收了来。
清漪小楼新修的园子不大,风景倒是很是雅致,名字叫做大观。
自从大观园开门,王荣本来有些沮丧的小脸儿倒是越发的精神起来。
武周延载元年,初秋的一天傍晚,神都东十里,洛水畔,官道长亭。
秋后的寒蝉叫声很是凄切,三个人影还在饯别,三盏两盅的残酒混在刚下过的雨水里,氤氲出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飘散在有些微寒的西风里。
有些暗淡的落日把水边的杨柳扯出了长长的影子,被残月的弯钩给割破,散碎成了一片凄凉。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骑着一匹有些老瘦的驽马,顶着略微有些孤寂的晚风,迎着夕阳出现在了官道之上。
“临淄王殿下,好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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