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串清脆的歌声从李重润窗前流过,如黄莺出谷,如夜莺鸣啼。
“谁T*在唱歌?!”
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的李重润愤愤的推门而出,却只看到武七她们几个小丫头远远跑开的影子,和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
“润哥儿,我说玉碧都走了三天了,你要是真那么不舍得,当初别让她走不就完了么。”王荣打着一把小扇,打着哈欠从厢房中遛达了出来。
“反正看她那眼神,当时只要你说一个留字,哪怕那林邑女王亲至,拿了九头牛来拉,她也不会离开你身边一丝一毫。”
“去去去,你个嘴上没毛的小屁孩懂个什么。”李重润很是烦躁的冲着王荣摆手,如同赶跑那烦人的苍蝇一般。“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长寿三年,五月。王孝杰、李多祚等将军大胜吐蕃、突厥和室韦。大周兵锋之下,周边各国无不瑟瑟。众羁縻国和邻国纷纷献出珍宝、贺表和美女,为则天大帝贺。
贺表和珍宝皇帝陛下很是开心的收下了,只不过送来的美女却多都沦落到了教坊司去了。
范育碧听闻林邑也送了两个美女过来,便求着李重润搭救一下,省的落到教坊司去卖笑的命运。李重润只不过跟上官婉儿提了一嘴儿,姨娘竟然就呼呼啦啦的从那教坊司的账本上划拉了六个小丫头过来,生怕自己家小胖子挑不花眼。
两个林邑的美女,李重润本着兄弟妻,不可戏的原则,送到国子监范育碧的寝室去了。两个新罗的美人还好,学过汉话,干活也灵巧,被已经是后宅半主的芳儿领在身边,平日里鞍前马后的服侍着。
还有两个昭武九姓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女奴,金发碧眼的,很是附和大唐的审美,辗转腾挪之间,尽显沧海横流的本色。只是李重润却不喜。
上官姨娘可能是看着自己整日里带着之前言语不通的金毛小萝莉艾莎当随从,觉着自己可能会喜欢这口,才搞来了这两个在大唐有些罕见的妹子。
李重润有些愤愤的想,自己只是觉着有个异域风情的跟班,能和那一帮只知道带着恶仆横行街坊的纨绔以示区分而已。自己才虚岁十四啊,自家姨娘的思路未免也太超前了些。
“小爷只是想装个*。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上官大人……”
当然,这般话倒是只能自己在心里说说,自家姨娘那般性子,若是被她听到,只怕又要开始念叨:十四岁已经不小了呀,公主殿下十四的时候已经生了薛崇训了,你那窝囊老子也是这般时候有了你呀。
此时如果李重润还敢负隅顽抗,上官姨娘便会假意抹泪,拿出一番佟湘玉的样子在一旁哀叹:“额错咧,额真滴错咧……”
基本上李重润就到此投降了,任凭上官姨娘摆布。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安排相亲;收了芳儿入房还没圆房;还有参加去年的科考并考中进士。虽然自己一个堂堂郡王就算中了进士,能做到的最高职级也只能让自己穿上现在正在穿着的紫袍。
这也是为什么芳儿现在能以半个女主人的身份横行临淄王府的原因。
各国使节随后也在八月齐聚神都洛阳,在梁王武三思的带领下,各国君臣筹资百万,请求用铜铁铸造天枢,铭纪功德,黜唐颂周。武则天最是喜欢这般热闹的场面工程,自然是允了。
只不过和皇帝陛下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快乐不同。范育碧却从林邑使节那里得到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自己恐怕要回国接受王位了。
接受王位的原因,自然是林邑女王最近身体违和,怕万一有闪失,国祚不稳。
所以才有了三天前,洛水畔,李重润和王荣再三相送范育碧的场景。
从早晨辰时于洛阳东门处相送,三人将将的送到了未时。一出十八相送唱完,竟然已经送到了神都十里外的长亭这里。
送的有些久了,大家都有些饿了,好在范育碧准备乘船经洛水过黄河入海回林邑,在船上准备了颇多吃食和酒肉。
推杯换盏一番,酒意朦胧之际,一阵急雨袭来,三人急慌慌的躲进了长亭避雨。
雨声淅沥,范育碧呆呆的望向正伴着雨声唱着些送别的歌谣的李重润。
风有些急,呜咽着卷着歌谣往外亭外飘散了去,回荡在水边杨柳林中,悠扬且绵长。
范育碧被歌声激起,突然爆发出些不顾一切的勇气,往李重润的嘴上重重的亲了上去。
“哎,我去,小爷可不好……”李重润话没说完,便如同机枪卡壳一般的愣住了。
范育碧乌纱帽掉了下来,一头柔顺的长发散落而下,顾盼之间,哪里有一份男孩子的样子。
“小女子本名范玉碧,为林邑圣女。今日回国,只怕以后想见王爷也难了。”
“这么说,先前那真腊的狗贼,想娶的是你?”李重润呆呆的说。
“话说,这个时候,你想的却是这个?”一旁王荣打趣的声音响起。
“你这会不应该是紧紧上前抱住,嘴里喊着你不要走,然后两人一马,仗剑天涯,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去么?”
“大观园的还珠还没完本,你这般剧透,只怕观众老爷会寄刀片的。”
李重润不知怎么面对这个可以称作自己发小儿的范育碧,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了女子。便只能吐槽着王荣,缓解着自己的尴尬。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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