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人。”
曾宽看着龚世镜点头称是。
他之前倒是听蔺炎和陆丙提起过龚世镜,不过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本尊。
“不简单啊,你小子进宫没多久便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宠不说,竟又借机扳倒姬无影,掌管了御厨,这份心智和胆魄咱家好多年都没有见识过了。”
龚世镜称赞道。
“龚秉笔谬赞,小人也是被那姬无影逼得走投无路,自保而已,断不是有意要挑战梁掌印的权威。”
曾宽急忙拱手。
这宫中鱼龙混杂,关系网更是众横交错,有时候哪怕一个字说错都会身首异处,曾宽岂敢大意?
在曾宽看来,这龚世镜和梁成同属司礼监,就算不是一党,关系也定然非同一般,是以主动示弱。
“呵呵,你小子心眼儿果然不少。”
龚世镜淡然一笑,“不过你大可放心,咱家跟那梁成根本不是一路人。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咱家只管一心服侍圣上,对朝廷里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完全提不起兴趣,有时间了喝喝茶、遛遛鸟不香吗?”
龚世镜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一个太监遛的什么鸟……曾宽还是心有不甘,于是又追着问道:“龚秉笔真不打算讲讲这小陶罐了?”
“下次吧。”
龚世镜背对着曾宽挥了挥袍袖,“先做好自己的事要紧,你以为睚眦必报的梁成会善罢甘休么?他只是暂避锋芒、以待时机而已。”
说罢,龚世镜推门而出,转眼便没了踪影。
“这位龚秉笔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曾宽转过身看了看重又趴回床上的蔺炎和陆丙问道。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不过蔺炎进宫早,知道的也多些,让丫给你说吧。”
陆丙随手拽了个枕头垫在下巴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要是看刚才的表现,本不该跟侬讲的噢。不过谁让阿拉这颗柔软的心此刻正无处安放呢?”
蔺炎兰花指一翘,把头一歪继续说道,“这位龚秉笔可谓是皇城里的传奇,据说他十五岁入宫,将近五十年来已服侍了三位皇帝。按理说有如此资历,纵然不能权倾朝野那也得是独霸后宫、对食成群了吧?可侬猜怎么着,这老太监却一直孑然一身,从不拉帮结派,更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只是专心伺候圣上一人。”
“能得圣上信任,难怪这龚秉笔敢直呼那梁成的名讳,并直言跟他不是一路人。”
曾宽若有所思。
“阿拉还没讲完哦。不仅如此,但凡这宫里不是特别讨厌的太监婢女遇到些过不去的沟沟坎坎,他都会酌情相帮,且从不施恩图报,是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熟悉之后,大家都喜欢跟他开开玩笑,他不仅毫不介意,反而借此跟大家打成一片。”
蔺炎目露神往。
“所以,这就是你偷他陶罐的理由?”
曾宽问道。
“哎哟,那日阿拉给他送饭,恰巧他不在屋内,阿拉看着那小陶罐就在茶台上放着挺别致,便……便顺手牵羊了。就二两茶叶而已,这怎么能叫偷呢?”
蔺炎反驳道。
“对,太监的事,怎么能叫偷呢,应该叫顺。”
曾宽揶揄了一句。
“说归说哦,可不兴明嘲暗讽的好伐,阿拉可不喜欢。”
蔺炎把嘴一撇,又白了曾宽一眼。
“宽,麻烦你烧点开水,给哥们儿再泡一壶那明前龙井尝尝。”
陆丙吧唧了吧唧嘴又道,“唉,上回喝得急,没仔细品,糟蹋了好东西。”
“宽公公如今可是得皇后娘娘赏识的尚膳监监工,你们怎么好意思这么使唤我呢?”
曾宽嘴上虽愤愤不平,手里却早已提起水壶往外走去。
等到井水烧开,曾宽又烫洗了三个杯子放到桌上,之后便坐下来着手泡茶。
“这春茶味涩,记得第一泡要倒掉,咱从第二泡开始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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