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法度,为什么偏有人要变呢!
他为臣,遵的就是穆公霸道,先君法度,他绝不能容任何人在秦国变法!
换句话说,你嬴渠梁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君的位置。
还有秦国列祖列宗的重担,以及世世代代为秦国立下大功的贵族们的家族利益。
秦国祖祖辈辈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他怎么可以对这份希望不负责任?
嬴渠梁听的一愣。
甘龙这次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他,还是本能的不同意。
可他又能拿出什么话来说?
而此时梁元听着甘龙的话,扫了一眼嬴渠梁,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快。
但那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一丝罢了,微妙的情绪波动过后,梁元的脸上便恢复一片淡然。
甘龙前面说的话,他全都听进耳朵里了。
但是,可惜了,他根本瞧不起这些说法。
梁元向着甘龙低声说着:“甘上卿,请恕我直言。”
“梁大夫讲吧。”甘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尽管他再厌恶对方,总要表现出一个元老的心胸。
梁元摇头说道:“上卿说的话,只是一般世俗的看法罢了,在我看来,不堪一击。”
梁元这话,乍听不恭敬之极。
是的,他还真瞧不上甘龙这批自私自利倚老卖老的老臣。
而杜挚见梁元对甘龙竟然如此不礼貌,不由的瞪向梁元:“你!
梁元却根本不理会杜挚的眼神,他挺直了身板,静静的看着甘龙。
甘龙同样也对梁元的话不屑一顾,嗤笑了一声,拖长了声调说道:
“老夫倒是想要听听……我的话如何世俗,又怎么成了一般之言?”
“甘上卿以为天道恒常,所以,祖宗法度同样可以成就一番大业,而在甘上卿的口中,要想实现穆公霸业,只有祖宗法度一条路可以走,对吧?”
梁元的话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
然后,他便话锋转升道:
“而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正所谓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称霸,古三代夏商周,他们兴国用的礼制并不相同,不然也不必分为三朝了。
而春秋时代,有五位霸主,统领着各自不同的国家,试问甘上卿,这五霸强国所用的法度,都是一样的吗?”
梁元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甘龙:
“当然不一样!各国有各国的法度,不然普天之下只颁布一部律法就可以了,分什么秦法魏法楚法?
各国的法度不一,正是为了适应各国的环境,同一时代各国的法度尚且都不一样,就更不要提不同时代的法度不同了。
这个国家过去的法度,就一定适合现在吗?
现在的法度,已让秦国积贫积弱,还要继续抱残守缺,继续堕落放弃吗?
答案是:绝不能!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现有的法度贴合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做贡献呢?当然是变法!”
听到梁元的话题无论如何都会拐到变法上,而且越发有力,甘龙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应答。
这小子伶牙俐齿,不一般啊!
但变法事涉根本利益,而且若是在辩论中输给了变法派,背后势力也不会放过他的,甘龙想着绝对不能让步。
甘龙咬了咬牙,只能用话硬碰硬:
“但他们都在遵守祖宗之法,没有一个想要变法的!因为他们知道,变法会给国家带来无尽的灾难,吴起的例证还不够吗?”
这句话近乎于强词夺理了,而甘龙却说的振振有词。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引来了阵阵的咳嗽。
咳嗷声在朝堂中间回荡着!
像是向所有反对派吹响了立即集结进行进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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