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是贫弱,可以他赢渠梁区区之才,也不至于在他手里亡了呀!
景监和梁二的担忧是多余的。
梁元当然不可能草包到对谁都这样说的。
他是建立在预先对秦孝公嬴渠梁深刻了解的基础之上,才那样说的。
要是换作魏惠王或其他国家的国君,他是断然不会撒比到贬低国君,自寻死路的。
此刻,嬴渠梁自然还是发火了。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有着一国之君的自尊心。
他想尽力忍住自己的火气,却是如何也忍不住,看着梁元那张脸心中更是火大。
嬴渠梁刚想说话,梁元又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君上。”
“是什么?”嬴渠梁忍着不快问道。
“是你对秦国黔首的爱,你不能只对宗室贵族好,黔首也是这秦国的一部分,而你,也是他们的王。
更何况,黔首人数更多力量更大,他们是才是秦国的根本,若君上只知依赖贵族,则秦国将继续沦落,若君上敢于大力施恩黔首,在变法的加持下,则秦国必能依靠万千黔首的力量撼动天下!”
梁元是现代人,知道很多近代大事,所以对最广大的人民的力量深信不疑,话自然也说得铿锵有力。
“如果贵族们真愤恨了要动摇我的地位,动摇国家的根基了呢?”嬴渠梁终于说出了他最担忧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犯法便依法处置,倘若因为这点事情就要造君上的反,那还留他们何用?”
梁元坚定答道。
轻描淡写一句留他们何用??
嬴渠梁再次从梁元的话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真的可以对犯法的世族们下狠手吗?
就他的认知来说,如今可是贵族当道的天下,若是杀了贵族,岂不是要塌天了吗?
“杀了他们,秦国的天不得塌半?”嬴渠梁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正是他一直不敢自己独自面对改革的心病所在呀!
他很想强秦,但若是真的要因此无所顾忌地杀戮挡道世族,还是有点难以决断。
“君上便是秦国的天!天塌了,君上作为一国之君不会顶着吗?是你要强国啊!”
梁元抬头一看,房顶之上并没有映出那天。
可他透过那房梁,那屋檐,似乎便看见了那深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蓝的令人心醉。
嬴渠梁必须做这样的天,他有这样的勇气吗?
梁元突然觉得嬴渠梁有点怂,没错了,这就是历史人物的局限性啊……
但嬴渠梁的担忧很有道理,推倒旧势力确实需要巨大的勇气。
要敢于承受一切的未知的损失。
作为一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负责任的国君,小心使得万年船自然也是对的。
梁元也理解嬴渠梁的小心。
若自己不是个洞悉未来的现代人,是否还敢于不顾一切立即推倒旧世界重来呢?
就算胆子再坚决,可处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转变也得有一个过程。
其实嬴渠梁这个人很不错的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涉世未深,重要事情上却做的很热血,很有见识。
比如他挥毫而就的《求贤令》,在写那东西的时候,他的脸上哪有半分的稚气?
梁元坚信嬴渠梁终将明智和勇敢,此刻,他必须继续破除嬴渠梁的那份过度的谨慎。
只有让他嬴渠梁看见自己的真正责任所在,才能激起他对打倒旧传统旧势力旧世界的决然!
梁元道:“是你要强国!你不做天,谁又来做天!有那么多的秦国臣民来盼望着你强国,你又在怕什么?!”
景监看着这一切也是颇为无奈。
先前一个立志要强秦,另一个提出了强秦之法,两人却又因此闹了起来。
正当景监想要上前劝劝这两人的时候,一直陷入深思的嬴渠梁忽的开口了,嘴中喃喃:“是啊,我怕什么?”
“为了强国,有何可惧?”梁元极为热血地说着。
嬴渠梁望向梁元,长久的盯着他。
他在梁元的身上看到了新的未来,它是那么的刺眼,刺的让嬴渠梁流泪。
他期望,他恐惧。
梁元说的办法,非常可行,甚至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它,也表达着一种决然!
它需要嬴渠梁接过梁元所献的那把强国利剑,坚决、彻底、毫不留情地去斩断一切过往!
而那些过往,可能是曾经支撑着秦国的擎天大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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