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在韩府众人的努力下,酒窖的生意,仿佛又回到酒圣韩若钧在世之时……
就连远在天边的老皇帝,居然也听闻了韩府的东山再起,更传下口谕,要韩府选出最好的酒来进献,老皇帝将在拜月佳节,与诸皇子同乐。
“别处的酒是越陈越香,韩府的酒,”韩红药的语气中颇有几分自豪,“却是信手掂上一坛,都足以流芳百世。”
若是不被你喝完了话……
林芷承认韩红药所言非虚,但看到桌上这壶从那长廊取出的酒,心中暗自说道。
她见韩红药仍是沉浸在回忆之中,便开口问道:“后来呢?”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韩红药双眸熠熠生辉,“当真是无限风光。”
韩府居然有这样辉煌的过往,林芷不由望着酒窖的方向,无可否认,如今的韩府,仍有着沙镇其他酒坊无可比拟的荣耀与财富,但与韩红药口中所说鼎盛时期的“韩府”,却相差甚远。
单就一个“沙府”,足可与之匹敌。
“生意好了,眼红的人也就多了。”韩红药如此说道。
那段时间,韩老夫人智珠在握,韩府上下齐心勠力,就连洒扫的小厮,都比平日卖力许多。
更别提身处酒窖核心的韩红药同她身旁的春子了。
而韩老夫人更是命韩府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要将这次呈给圣上的酒,精心看管。不可有丝毫纰漏。
林芷听到这里,心中隐隐有种不祥之感,常听人说,物极必反,月盈则亏。
如若依着韩红药所言当年盛景,这韩府,远不是今日之貌。
“盛极而衰。”也许这段往事过去了太久,韩红药只说了这四字,却让人不难想象韩府曾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春子的话,韩红药还是听了进去的。
但因春子并无确切根据,此事便不足为凭,为了避免惊动韩老夫人,韩红药只是暗中加派酒窖人手,以求做到有备无患。
可终归是百密一疏,就在呈上御酒的前夜,酒窖出事了……
“后来呢!”林芷提着一口气,难道春子是奸细?
“后来,”韩红药,一向心高气傲的韩红药,忽然将脸埋在手中,“春子,死了。”
死了?为何?
“有人在饭菜里加了药,那天看守酒窖所有人……”
“怎么,那药有剧毒?”林芷心跳加剧,连声音都打着颤。
漆黑的树林中,传来寒鸦“呱”的一声,树叶飒飒作响,林芷放眼看去,只觉林中尽是鬼影幢幢。
“不,那只是分量很重的蒙汗药。”韩红药低声说道,又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还好,生死簿莫要再勾新魂。林芷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但,春子,又是怎么死的?
“春子是个傻的。”韩红药的声音带了湿意,她将那酒一饮而下,咳嗽几声,“这酒挺烈。”
林芷没有揭穿她借着这酒去遮掩方才哭了的事实。
韩红药又斟满了酒盅,却是低头愣了会儿,便将那酒倒在地上,“春子,敬你。”
事发当夜,数日忙碌的春子,本应回房休息,却因放心不下酒窖里的那坛御酒,便在半夜折回酒窖,而这一去,却是走在了黄泉路上。
韩红药直到此刻还记得春子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他的喉头被人一刀划开,向外喷涌着大量血沫:“大,大小姐,酒,酒……”
“酒没事儿!啊,春子,酒没事!”韩红药手忙脚乱的堵着春子的伤口,可那热血,却在她的手中渐渐变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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