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橘想着。
“朕的皇子便是日后的天子。”
贤亲王显然逗不来孩子,脑子里想的尽是册封典礼的事。
他压着嗓子,用逗弄小孩的口吻对四皇子说:“现在啊,朕是天子,拙政就是太子。”
祁赢,字拙政。
这话是说给丰川玄听的。
果然,一直在角落装木头人的丰川玄眉梢动了动,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继续禅定。
彩橘也因这句话牵动了心思。
她试探性地问道:“敢问陛下,册封大典是在何时?”
贤亲王不提太子一事,她是断然不敢多问的。
这个彩橘本是一名被抄了家的州府之女,沦为瘦马,没入教坊司为艺伎。
她此生能踏上龙床,诞下龙子,已是万幸。
若还能让儿子当上太子,那当真是祖宗显灵了。
贤亲王想了想,道:“下月吧。此事不急,礼部尚需拟个章程。”
“彩橘代拙政谢过陛下。”
彩橘欲下床行礼,被贤亲王扶住。
贤亲王漫不经心地道:“你为朕诞下龙子,居功甚伟。你的位份也应提一提了。”
张长灵在一旁听得不是滋味。
不知是她过于敏感,还是贤亲王刻意为之,这话似乎是冲着她去的。
贤亲王道:“长灵留在宫中照顾彩橘,朕与丰川大人有要事商议。”
张长灵低着头,应了声:“是。”
她年纪轻,道行浅,横冲直撞地入了后宫,成了昭仪,经历了彩橘一事后,她入宫前的自信被现实击得粉碎。
莫要说阻止龙嗣诞生,就是要保住性命、独善其身,亦绝非易事。
贤亲王这一进一出,弄得张长灵早已冷汗淋漓。
丰川玄紧跟贤亲王的脚步,走出了偏殿。
贤亲王道:“丰川大人随朕前去御花园谈事。”
显然,他不想让他们对话的内容被其他任何人听见。
偏殿的彩橘也不行。
移步至御花园,贤亲王问:“丰川大人似有话要与朕讲。”
丰川玄笑道:“陛下这是明知故问了。”
贤亲王闲庭信步地朝前走,气度飘逸。
丰川玄跟在后面,气韵风雅。
“贫僧答应陛下,要助陛下铲平叛军。”
丰川玄道:“如今祁溶身陷大牢,贫僧的诺言已然兑现,而陛下的呢?”
这是在质问贤亲王。
可这话从丰川玄的嘴里说出,却显得平和从容。
贤亲王亦是不慌不忙地说:“丰川大人曾与朕有过约定,你助朕消灭叛党,朕与你共治天下。朕并未违背诺言。”
丰川玄问:“何以见得?”
自辉州一战至今,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过得极不寻常。
卧龙殿迎来了新的皇子。
太安宫也终于走入了终场。
而关于“祁倭两主,共治天下”的承诺,贤亲王却只字未提。
“下月。”
贤亲王道:“朕将在太子册封典礼上,宣布祁倭共治,履行与丰川大人的承诺。不过在此之前,此事不宜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贤亲王清楚此事公之于众的后果,必定招来群臣反对,所以他连礼部都未通知,只等册封大典上,自己宣读圣旨。
如此一来,昭告了天下,便能将此事坐实。
不论群臣如何反对,届时,生米已成熟饭,再加之整个祁都有二十万倭军镇守,祁倭共治,此事不成也得成。
丰川玄对贤亲王的安排,只称得上满意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便与立太子有关。
正当丰川玄欲开口说话时,他双耳一动,喝道:“谁在花丛里?!”
这一喝,直吓得花丛里的人影仓皇逃窜。
那人影弓着背,没命地逃窜。
丰川玄一个翻身,如一只白鸟一般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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