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州兵败,炽炼军和禁军被倭军冲散,锦衣卫为了保身,躲在城中各处角落。
从辉州一路逃难来到祁都,江锁不过三言两语。
辉州与祁都被倭军封控,江锁与裴战被西厂通缉,她能一步步走到今日,何其不易。
祁溶愈想便愈是后怕,幽幽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
声音是从身后传出来的。
祁溶心下一喜,转过身。
牢门外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肤色黝黑,双手拢在袖中。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眼泪将炭灰冲开,露出雪白的底色。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高兴与不高兴从不表现在脸上。
祁溶的目光锁在她身上。
他在笑,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四目相对,二人仿佛身处结界之中。
牢狱的潮湿、阴郁、血腥皆与他们无关。
明明也没分开多少日子,怎么感觉所有事情发生在上辈子?
熊得壮在一旁,明显感觉自己很多余。
他搓了搓手,道:“那个……我给你们开门。不过我们只有半炷香时辰,外面狱卒要轮一次班,那时候,姑娘得回自己的牢房。”
熊得壮正准备抬脚离开——
江锁突然发问:“为什么你在风雷军中能来去自如?”
这是江锁这几日以来观察到的不寻常之处。
虽然熊得壮伪装成风雷军将士,算得上是他们的自己人,但这自由度实在太大了,竟能在刑部大牢通行无阻。
熊得壮便将风雷军中“乾阵”“与“坤阵”的渊源给江锁解释了一遍。
江锁闻言,思索片刻,道:“这么说,乾阵乃是旧族的阵地,而坤阵的将士在朝中并无根系。”
“没错。”
熊得壮点头道:“坤阵的弟兄们如今怨声载道。当初他们也是怀揣着为朝廷效命的理想抱负来参军的,没想到却沦为了他人的垫脚石。坤阵如今士气低迷,许多将士并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家被倭寇占领,可自己吃的却是皇粮,正是皇上将倭人放入祁都的,你说坤阵将士作何感想?”
江锁半开玩笑道:“你倒是在坤阵挺得人心啊。”
她在刑部大牢外徘徊数日,看到熊得壮跟谁都是好断袖,俨然一副江湖大哥的做派。
熊得壮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句话怎么说的……五谷杂粮皆兄弟也?”
江锁:“……”
祁溶扶额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啊,对对对。”
熊得壮食指指了指半空,道:“坤阵的断袖们与我的出身差不离,都是过够了苦日子,想着当兵从戎,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军务不忙的时候,我们常聚在一起喝酒打屁,一来二往便熟了。我们不仅仅拿彼此当战友,更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听了熊得壮的话,江锁陷入了沉思。
她盯着鞋尖,祁溶盯着她,熊得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道:“那啥,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半柱香啊,看着时间。”
熊得壮的脚步声远去。
江锁丝毫没有察觉,牢房中只剩下自己与祁溶两个人。
祁溶走到江锁面前,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问:“有主意啦?”
江锁捂着额头,冲祁溶弯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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