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宫哪儿都好,就是憋闷了些。
这些太监宫娥都绷着个脸,笑也不笑,话也不说,甚是无趣。
门突然开了。
从外面走来三个壮硕的小……大太监。
熊得壮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双手在腿一揩,合十拜道:“参见西域高僧,高僧万岁……阿弥陀佛。”
“……”
海尼耶的表情有些崩裂,第一次遇到太监这么跟他打招呼,举着蒲扇道:“万岁万岁都万岁。小施主来我这耳房干什么呀?”
对呀,干什么呀?
熊得文与张长生同时看向熊得壮。
“小的们是浣衣局的洗衣太监——”
熊得壮咧嘴一笑,问:“前来问问高僧,是否有衣服需要清洗?”
他早听说了海尼耶自打来到宫中,没洗过一次澡,更不用说换衣服。
他故意这么问的。
海尼耶也不答话,东嗅嗅、西闻闻,一直凑到了熊得壮的脚边。
海尼耶狡猾一笑,指着熊得壮道:“你有问题。”
熊得壮看着海尼耶的表情,登时放下心来,神神秘秘地从腰间抽出一个东西,笑道:“小的们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高僧。”
熊得壮藏的是一瓶烈酒,还故意洒出了些,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海尼耶抱着酒罐,爱不释手:“好哇。好哇。”
太安宫的宫娥和太监自然没有胆子给西域高僧送酒。
海尼耶寂寞了好长时间,闻着味儿,就馋得口水滴答。
“光有好酒还不够。”
海尼耶思索道:“总归是差点什么。”
“牌九!”
熊得文打了个响指。
他精于算数,推牌九于他来说,比吃饭还简单。
海尼耶向房外的宫娥招呼道:“快快快!去拿一副牌九!”
熊得文卷起了袖子:“输了罚酒啊。”
四个人各坐一方,杀了个天昏地暗。
海尼耶把把都输,却乐在其中。
输了有酒喝,那他干嘛要赢?
四人玩到黄昏时分,尤未尽兴。
熊得壮犯了难,道:“禀报高僧,小的们现下该走了。”
海尼耶喝得双颊绯红,开心招呼道:“明日一早继续啊。”
熊得壮为难道:“小的们是去濒州,今晚便要出发,若高僧想要与小的们继续玩,恐怕要等明年了。”
海尼耶问:“你们不是浣衣局的大太监吗?怎的还要去濒州洗衣服?”
“濒州的酒天下第一哇!”
熊得壮压低了声音道:“小的们这才抢着要去濒州洗衣服的!”
海尼耶果真眼睛一亮,问:“你们几时启程?”
“子时从祁都近郊的长亭出发。”
熊得壮道:“高僧愿与我们一道?”
“那是自然!”
海尼耶一拍大腿:“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
他连衣服鞋袜都是破的,除了头那只鸟,他还能有啥?
熊得壮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与高僧说了“不见不散”后,便带着熊得文、张长生悄然离去。
是夜
熊得壮的马车早早候在了近郊长亭旁的外面。
海尼耶带着达多加措一道赴约,说是多一个人,便多一个牌友。
马车只有熊得壮一人。
他留下熊得文与张长生在风雷军中待命。
“走哇!快走快走!”
海尼耶倒不在意三人组里少了两个,只求快马加鞭赶到濒州,吃好肉,喝好酒,推牌九。
海尼耶头带着大红大绿的鹦鹉,破天荒地背了一个硕大的木箱,连达多加措都在好奇那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是贫僧的宝贝呀!”
海尼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巨硕的木箱一打开——
达多加措与熊得壮定睛一看,不由面色苍白,瞬间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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