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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媺娖听了这都事的话,又扫量了眼面前的人群,才道:“那局里该还有一千余工匠吧,可眼前这些人都未必五百,何况其中一些还是吏员。”
不等朱媺娖说完,局大使、副使便扛不住,扑通两声,都跪了下来。
局大使颤声解释道:“回禀监国,开春以来,因张献忠进犯四川,战争频发,局中劳役繁重。
又因钱粮欠缺,欠了工匠两月钱粮。故而不少工匠都以银代役,并未在局中做事。
即便如此,我等也限制了工匠以银代役的人数,为局中保留了七八百人。
只是近几日城内人心惶惶,我等疏于管理,才让一些人去了外面。”
朱媺娖听得皱眉,看向龙文光,道:“昨日下午不就让龙巡抚补发官吏薪俸了吗?怎么军器局这边连消息都没传过来?”
龙文光尴尬。
他其实是没把工匠算进去,毕竟工匠不是官吏。
所以昨日他只跟刘孝廉报了补发成都府官吏两月薪俸所需的银两。
犹豫了下,龙文光没跟朱媺娖辩驳,当即躬身道:“监国恕罪,是臣疏忽了,不知道军器局的工匠们也欠饷。”
说完,他暗暗瞪了那局大使一眼。
他不知道军器局欠工匠钱粮的事,这军器局大使肯定是知道的,昨天下午得知了公主要补发官吏薪俸,竟然没跟他提这事。
这不是坑他么。
朱媺娖并没立即说处罚谁,而是看着局大使问:“若本宫令你全力增加军器局工匠数目,三日内你能增加到多少人?”
局大使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此番回答关乎他的官帽甚至性命,因此一咬牙道:“应能增加到一千人!”
朱媺娖听了神色没什么变化,又问:“官府每月补给匠户的钱粮是多少?”
局大使道:“此事各地方并不相同,成都军器局近几年都是一个月补给每名匠户十斤粮、一分银。”
“这么少?”朱媺娖眉头皱得更紧。
局大使苦笑,“回禀监国,这个补给已经属于多的了。须知,他们若想不服役,每月需向局里缴纳一钱银子呢。”
一钱银子就是十分。
至于粮食,北方粮食虽然很贵,但成都府是粮仓,这里的粮食价格应该不离谱。
所以成都军器局对工匠的补给钱粮确实不算少了。
当然,这是相对于大明原本对工匠的严酷制度而言。
如果以郝光明这个后世人的眼光看,即便是经过多次改革,大明依旧在残酷地剥削、压迫工匠。
把人强征过来干活,不想干就交钱,并且干活按天算,没个定量。
这要是搁后世,工具人们早就大罢工,反他娘的了。
现在居然还有几百人在这军器局中呆着,甚至是老实干活,在郝光明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当初郝光明谈及大明工匠制度问题时,朱媺娖也是了解过后世工人待遇的。
此刻两相对比,她不禁羞愧得俏脸发红。
甚至冒出了“大明怎么能享国两百多年”的疑问。
作为公主、监国,朱媺娖此时可以说是被所有人注视着。
因此她的脸色变化也被许多人注意到了。
局大使、副使见了,还以为朱媺娖是为军器局工匠缺员近半气的。
想到昨夜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公主的传闻,不禁一颗心直往下沉,脸色也越来越白。
暗想:公主该不会一气之下施法将我等变成牛马在这军器局中做活赎罪吧?
工匠们同样忐忑不安。
同为隶属成都军器局的住坐匠,彼此之间多有通婚的,可以说都沾亲带故。
所以,不在局内的那些工匠有不少是在场之人的亲戚。
如今公主气得脸都红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将那些人都砍了?甚至迁怒于他们?
便是龙文光等高级官员,都战战兢兢的,准备随时迎接朱媺娖的怒火。
就在这些人都紧张地盯着朱媺娖时,却见她从费珍娥手中拿过了一古怪喇叭,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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