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
又一次在东北的冰天雪地中扰完一干猛兽的清梦之后,吸了一肚子梦境彩光的黄粱爽快地飘回了殡仪馆。
他蹲在蚁后旁边,自顾自地搁那儿絮絮叨叨:
“今天出门遇见了几只午睡的老虎……乖乖,那脑袋!那爪子!起码有五百斤。”
“只可惜它们看不见我,不然我当场就是一个滑铲!”
“还有大狗熊……好像是棕熊?管它呢,反正是熊,趴洞里跟座肉山似的,那壮得……我恨不得给它来个锁喉……”
听不见的蚁后默默产卵,假如它有人的灵智且能听见黄粱的疯话,估计也是完全不想理会这个自说自话的精神病。
所幸黄粱也并不需要它开口与自己说话,之所以偶尔对蚁后发神经,完全是因为想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已。
至于这个对象能不能与他交流,那并不重要……
好好把自己一天的经历给倾诉出来之后,黄粱才总算是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这时,他又看了看蚁后,忽而叹息一声:
“虽然并不是很想与人说话,但要是你真的能听懂我说话,倒也是不错……”
自打黄粱死掉以后,已过去将近四个月了,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只能自言自语,而不能与他人沟通。
他仿佛是被全世界所孤立了,这种感觉很差,若非他在死后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人类的感情,因而早已不是正常人,估计老早就真疯了!
他这种情况,比《鲁滨孙漂流记》里的鲁滨孙还离谱,至少鲁滨孙在荒岛上还能养山羊、修房子来苦中作乐,后来还有野人“星期五”能与他作伴,相互交流。
可黄粱嘛,就宛如一个幽灵……不,他根本就是个幽灵,一个游荡在殡仪馆的幽灵!
他对物质世界的一切都看得见却摸不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世界对他而言是虚假的。
这仿佛一场实景电影,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久了,人很容易麻木,活着也等于死了……
这时,一旁的殡仪馆中又传来了哭声,黄粱看都不看,见惯了生死的他,对这些东西都快免疫了:
“不就是家里死了人吗?有什么好伤心的?”
“有生就有死,再幼小的婴儿,未来也是要死的……而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亡魂会转世轮回,开启新的人生。”
“【生】意味着【死】,【死】也是【生】的前奏,二者循环交替,便好似一个轮盘,周而复始,此为天理……”
黄粱淡定地说出了自己对生死的感悟,一番发言,宛然朴素的哲理。
不知不觉间,黄粱自认也算是个哲学家了!
“嗯?”
黄粱又发出一声沉吟:
“我这是不是有些老和尚的感觉了……”
“不过仔细一想,和尚这边所谓【轮回】的基本哲学理念,倒也与道门这边有异曲同工之妙。”
“庄子死了老婆,却能鼓盆而歌,认为生死是自然之理,不足以悲伤,而和尚的【轮回】本身也是对生与死的一种乐观解释,教人不要为死亡而恐慌,因为还有下辈子。”
“虽然后面有些人念歪了经,把乐观主义的【轮回】给曲解成了宿命论,这辈子受苦,下辈子享福,反倒成了思想麻醉剂……”
啧!
黄粱瞟了一眼灵堂,见一队鬼差正骂骂咧咧地拖走一只挣扎的女鬼,他不由得心生好奇:
“从哲学的角度讲,【轮回】是对生死的一种乐观解释,那么真实存在的轮回,又是怎么一副光景呢?”
“或者说,这个真实存在的轮回,究竟是物质世界本来就有的东西,还是说……是人为的?谁为的?释迦摩尼还是包文正公?……”
黄粱不知道,如果有可能,他还真想去一趟阴曹地府,亲自查证一下地府与轮回的起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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