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下半边,河边人群也散去不少,但依旧还有五六十人,这些人,都是算过命或看过相,适合走水路的。
只不过船家依旧咬定二十两一个人不松嘴,在场的很多人并没那么多银子,便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十安和红桃。
二人默契地指了指清雨这边,清雨睁着一双圆溜溜无辜小眼睛迷蒙地看着大家。
然后二人手指一转,指向了温雅,红桃道:“去问我阿娘,我们也走水路,我们也没钱坐船,但我阿娘肯定有法子。”
于是一群人如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围向了温雅。
温雅作为山阁长老,最喜欢安排门下弟子做苦力,所以当即就是大手一挥,六十七人分为十人一组,每组凑了五把砍刀,然后带着众人往林中走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吩咐逐风:“赶紧煮饭,等我们回来好吃。”
逐风看着那些路人投来的或同情或可怜的眼神,干巴巴解释:“我是行医的,粗活自然轮不到我。”然后自个儿去拾柴了。
赵钱也跟着一起去了,营地里只剩下童氏及三个孩子,还有清雨三兄妹。
童氏抖了抖刚刚缝完的一件孩子衣服,衣服款式简单,而且又是小孩子穿的,不费事,所以才一个下午的工夫她就缝好了。
她将衣服在清雨身上比了比,笑道:“长短应该合适,来,穿上试试,看哪里不合身的,我再改改。”
清雨甜甜地道声谢,将新衣服往身上一穿,不长不短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衣服崭新,虽然依旧是粗布麻衣,但比起她自己那身儿又脏又破的,这已经是非常好了。她爱不释手地抱着双臂,“很好,很合身。”
衣服上还有新布的味道,清雨狠狠吸了一口,感觉特别舒心。
童氏笑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红桃和十安,她想把白家三个孩子的衣服缝完了再给自家孩子做。
十安和红桃提着一大包铜币过来,两人脸上都笑开了花,铜币十分重,红桃差点就提不起来,还是十安上前搭了一把手、两人合力才把两包钱提过来。
红桃打开两个布包,激动得小脸通红,“来人间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得多少钱啊。”她幸福地往铜币上一躺,凉凉的,还带着铜腥味,钱的味道啊。
十安笑摇了摇头:“我们总共算了一百一十五人,除去前十个未收钱,又有三人是三十铜币,其他都是每人二十个铜币,这里总共有二千一百三十个铜币,合计二两一钱三十铜。”
红桃瘪着嘴黑着脸瞪他,“你就不能让我自己数么?数着多开心,你这样,简直就是剥夺了我数钱的幸福。”
顿了顿,又赌气道:“不行,我还是得数一数,万一少了呢。”然后自个儿坐一边上数钱去了。
童氏羡慕地看着清雨三人,“你们可真能干。”
清雨抿嘴一笑,虽然面上没动,不过耳朵却认真听着红桃数钱,越听脸上的笑容就越甚。
数钱果然很快乐。
童氏将十安唤到跟前,给他量了衣服长短,然后又开始做衣服。
逐风抱着一堆柴回来,十安便帮着一起烧火做饭,清雨见天色已经晚了,便偷偷跑进林子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外面的新衣服换到贴身穿,旧衣服换到外面穿。
......
温雅带着人出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扛着手腕粗的木头回来了,六十多个人,扛了三十多根木头,大家都累得哼哧哼哧,但温雅就跟将军似的下命令,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彼时逐风和童氏已经做好了饭,依旧是树皮粉疙瘩,虽说不咋好吃,但果腹足够了,而且榆树皮里也含有营养,所以大家吃完后,体力也都得到了恢复。
吃完饭,不远处的其他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什么,最后一群男人推出一个高个子壮汉,壮汉略犹豫,终于还是带着所有人的困惑,来到温雅这家人面前。
“大姐,能不能问一句,我们砍这么多木头,难不成要自己造一艘船?”
温雅淡淡瞥他一眼:“你会造?”
壮汉不好意思地摆手:“我哪儿会啊,我就是个打铁的,造船可不行。”
“那还问什么。”温雅没好气,不过还是撑着膝盖站起来,喊了一声“干活”,然后拿着菜刀朝着木头走去。
其他人都有些愣,纷纷看向壮汉,壮汉也是摊手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但“将军”已经发话了,大家可还记得白日里那支箭的威力,遂都老实拿起刀跟上了温雅。
三十根木头,被断成丈许长的短木,最后获得了七十多根短木。此时已经月上中梢,温雅便让大伙儿先休息,说是明日一早再继续。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温雅便将所有人喊起来,点了三组人继续去砍木头,剩余三组则随她去找藤蔓,此时大家才明白,原来不是要造船,是做木筏。
这片河水并不湍急,河面也不过五六丈宽,这种河流,完全可以用木筏,只不过这条河连接着成阳郡,虽不宽,但长,纵是行船也要走七八日,所以大家一开始没往木筏想,因为实在是想不到,几根木头几根藤蔓,就能栽他们去下一个郡吗?
不过事实上,当温雅将九根短木横三竖三绑好,又以藤蔓将间隙缠绕成席,最后把木筏往河流里一推,看着木筏稳稳当当伏在水面上时,大家终于信了。
“木筏很简单,只要有木头,绑稳了,就能载人,后面的你们自己各凭本事,若是有精力,也可以多砍些木头做得更结实些,这样也不用中途因为散架而重新做。”温雅好心提醒众人。
散架...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纷纷举着刀往林子里冲。
童氏看赵钱正在费力地绑木头,端着一碗水过去,“喝点水歇会儿吧。”然后又有些担忧道:“这木筏,真的能把我们栽到成阳郡吗?”
她担心什么,赵钱心里明白,大家都不习水性,这木筏看着又很不结实,万一不小心掉下去,尤其是孩子,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赵钱却看向清雨三人,然后肯定点头道:“那几个孩子不是算过么,留下的这些人,都是属水的,向水能生,我们也是,你放心,肯定能安全抵达。”
童氏相信自己的丈夫,等丈夫喝完水后,便又端着碗坐回去,继续开始缝衣服,再有一个时辰,十安这件也能缝好了。
下午,陆陆续续有人乘着木筏出发,一时间,河面上木筏到处都是,这人一多,大家也就不怎么怕了,有相熟的人更是并驾而行,说说笑笑地撑着木筏走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会撑,但多试几次,也就渐渐领悟了些要领,于是磕磕绊绊地也划走了。
清雨一家和赵钱一家也在完成三个木筏后准备出发,两家同行,所以三个木筏干脆就绑在一起,如此不仅能增加浮力,更能彼此借力划水。最后两家十口,背上各自的行囊,坐上筏子也出发了。
长长的河道上,飘着许多木筏,大家的距离都不远,彼此也就成了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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