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声音于空气中打了个结，最后回到雪白的脖颈上，令温冉感到一股窒息。

她看着窗外的局部天空，眼神空洞。

明明站在公寓12层的楼道里，却感觉悬浮在颤栗的高空之中。

而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还在说着。

“冉冉，妈也是没办法了，咱家就你是大学生，就属你有本事，我不找你找谁呀”

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温冉娥眉紧皱，皱的仿佛要撕裂一般。

“妈你怎么不明白呢，他就是个无底洞，赌徒是没救的！给钱，给钱，我给过你多少钱了”

“我从上高中之后，跟家里要过生活费吗？我赚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不奢求什么父爱母爱，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别给我这么大压力了，我现在走一步，腿就忍不住发抖”

温冉的声音清冷，可眼眶里的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有时候脆弱的一句话就能眼含泪水，可有时候发现，咬着牙已经走了很长的路。

她抬头，看到灰白的天花板。

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敌意，于是讥讽的冷笑。

“冉冉，她是你亲爸爸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亲戚我都求过了，他们不救，你不能不救啊，高利贷这东西得及时还啊，不还就更还不上了”

“及时还？还不上？那为什么非要沾这个东西，黄赌毒有多可怕你不清楚吗？！”

温冉没忍住提高声音。

浑身却冷不经的颤抖，她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人。

而电话那头，已经是哭天喊地的中年女人哭声。

温冉的心也软了。

“妈，你别哭了，我就5w存款，我留一千吃饭，剩下的给你打过去，这就是我能做的所有了，我不想因为一个赌徒跟你闹到要断绝母女关系的地步，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孝顺女儿”

“诶，诶，妈知道，妈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5w啊，能再跟你同学要点吗，欠了20w，咱先还10w过去”

“你女儿没那么大面子，也没那个本事，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没爸爸了，不介意再少个妈妈”

“冉冉......”

嘟嘟嘟~

温冉深吸了一口气，饱满的身躯像是窗台上，那朵摇摆不定干枯瘦瘪的兰花。

赌博，嫖娼，家暴，她不想。

也不敢相信。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会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此刻，温冉的心如冰窖似的冰冷封锁。

原来，钱可以超脱亲情之上，在一股脑碾压过去。

所以，温冉只爱钱。

......

温冉一步一步，从楼道走廊里走回了公寓屋里。

陆余好像是已经改编好了曲谱，正坐在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钢琴面前。

陆余还会弹钢琴？那个不是摆设吗？

温冉不知道，陆余刚才想出了个绝妙的引流点子，冲分发挥自己乐器大师的优点。

开一个新栏目，就叫乐器百家。

一首歌通过适合的乐器杂糅，剪辑成一个视频。

陆余刚才已经改编好了吉他的部分，现在在尝试钢琴。

而这时，钢琴声已经响起。

陆余欣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不急不缓行云流水的跳动。

没有唱出来，在钢琴声里，温冉耳边却隐隐响起，那首听了记不清次数的歌。

“太多时间浪费，太多事要面对，太多已无所谓”

“太多难辨真伪，太多纷扰是非......”

“最渺小的我~有大大的梦~时间向前走，一定只有路口没有尽头”

“......”

“如果生活还有什么......会让你难过”

陆余这时候突然唱了出来，“别怕，让我留在你身边，都陪你度过”

温冉眼眶也跟着湿润了，白皙泛红，像是橘红黄昏覆盖的天空。

琴声戛然而止，像是一只半首的诗。

温冉赶紧抹了抹眼眶，微笑着朝陆余走了过去，笑着打趣掩饰心中的情绪。

“陆余，想不到你钢琴弹得也这么好啊”

“都会亿点，我正想着弄个栏目，涨涨粉呢”

陆余看出了温冉假装的失落，脸上微笑的保护色。

应该是刚才出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

不过陆余也没有问，他不擅长安慰，也不喜欢故作温柔。

所以空气中一阵沉默，两人对视，却不显得尴尬。

【好感度（温冉）：78+2】

嗯？

难得，头一次是因为自己秀技术，提高了温冉的好感度。

陆余不知道，他无意之间，触动到了温冉心中最疼痛的角落。

温冉的反应。

就像雨后，伸手触摸蜗牛的触角，一阵蜷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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