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面还算认份,陶公家丁走后,赶紧雇了车,把卸下的货送去马鞍,他的能耐比重庆那差得多了,不免提心吊胆,深怕有所闪失,好在自了往马鞍的路,一行无事,隔二日清晨,平安到达。
梁面遣还了马车,把货藏好,现在总算放下了心,这处所在是八目界马鞍部狡兔十窟中的一窟,东西在此,万无一失,不过要办的事还不只此,梁面疲惫万分,还是不敢稍歇,急急忙忙就去寻驼大。
这个驼大脾气很差,梁面一早就来,不免一顿臭骂,“你们这行的说急,是急着去投胎,还是急着去吊?”梁面心想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吗,也不敢辩驳,拼了命地弯腰哈求,“驼大爷,哪天你有了麻烦要我帮,一定义不容辞,义不容辞。”驼大屁的一声,咱会要你这个小贼的帮,不就是在咒我吗,你这个死梁面。
好在梁面死皮赖脸的工夫还算有长进,驼大耍完了威风,虽然睡意尤浓,也不得不出门。他驾了车,一把把梁面扯车来,便不再囉唆。若在平常,梁面要他载的不会是这样的东西,两百斤,说多不多,说少还真少。这人骂完了该是尽兴了,办事倒是用心,梁面不枉这顿骂,后面的事就靠驼大来搞定,他只是看。
要把原石炼成粗铁,那工夫真真不易,整整两日的工夫,这事就不多说了。驼大确是这门的行家,这样麻烦的事,他也不多收钱,手一挥,兄弟你走吧,老子还要睡觉。这下梁面就从畜牲变成兄弟了,你看驼大的好处,梁面千恩万谢,才把这炼好的粗铁载回,来时两百斤,大火一炼,只剩不到八十斤,这样一跟黑棒子,真有那样神奇吗?
梁面不知这水冰十露珠炼成的粗铁棒有何神奇,但当重庆跟他说这是用一百金抢来的,可是愣了好久好久。“二哥,你说,一百金?一百金?”梁面问了又问,这么大的数目,以后赚得回来吗?
“怎样,不信?”重庆不知要怎样跟梁面解释才能让他了解,算了,眼界这个东西,不能用逼迫的方法来养成,等梁面也觉这宝贝值一百金,他就可以出师了。两人在徐州歇了一天,重庆把梁面从梁王埠到这里一路的经过问得仔细,问完还算满意,梁面办事说不细心,但是运气还不错。
“二哥,你说这东西值一百金?真的吗?真的吗?”
这日,两人又路,重庆雇了一辆车,载这八十斤的东西是绰绰有余,再往北的路都是官道,路大又平,来来往往的人车不少,要到微山再一天半就可以。又一日,微山已近,时至中午,沿路无事,重庆心内便安,该是填饱肚子的时候。
两人用根扁担,合挑着宝贝进客栈。一进到里面,重庆心中大喊不妙,怎么夸父山的李彤冰就在那里,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看来这回难以善了。他也不跟梁面说破,照样点菜吃饭,这下怎么办?重庆脑筋大动,又不知李彤冰是要明偷还是暗抢?这女人也真坏,要抢他的东西,怎不早点动手?还亏他们花了这么多的精神,跑去马鞍粗炼。
李彤冰孤孤单单一人,满腹心事的样子,直瞪着桌的筷子一动不动,夸父山的人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该耍狠的时候绝不会手软,这重庆不用别人来提醒。
梁面饿了,嚼完大饼,汤是呼噜呼噜地喝,重庆的眼珠子四下打量,过路人客不少,能不能混水摸鱼,把祖师爷的手艺使出来,屎遁尿遁狐貍遁之类的,还没想完,李彤冰真是干脆,竟光明正大直直地走了过来。
“重庆?”这女人就这么喊他的名字,有没有半点教养啊。
“正是,姑娘是?”梁面忘了喝汤,愣愣地看着李彤冰。
“这是水冰十露珠?”
“不是。”重庆这下反而安心,这一路太过顺利,本来就不该如此。
“那是什么?”
“水冰十露珠的粗铁。”还是老实点吧,这里不是梁王埠,这些人出手没有顾忌,更不会客气,官府不会管的,进了江湖,有一得也有一失。
“要送去哪里?”李彤冰没有废话,重庆很为难,梁面知道有事,但他不知这女人该不该怕?
“不能说。”重庆没有胆说,李彤冰未必有那个人可怕。
“不说,我杀了你。”梁面开始怕了,虽然面前是个女人。李彤冰两只香指,轻轻一扳,就把一块桌角扳了下来。重庆听过胡某的古,知道这女人很厉害,只是不知她有多狠?
“姑娘,你若真要这东西,那天价钱就该继续加,你在这里把东西抢了去,下次陶公那里就不好看了吧?”这人这样讲,象是说理,更像求饶。
“我给你一百金。”
“不行,炼成粗铁,现在它值一千金。”重庆就是这样,即使求饶,他也要耍嘴皮子。这女人现在才肯出一百金,当初喊价时就不该让,没有宝贝缘的都是这样。
三人僵持,旁边的客人渐渐发觉,开始窃窃私语,只是他们不肯定在耍狠的是男方还是女方,重庆听不见他们说话,李彤冰却听得清楚。要不然现在就把这东西抢了走,不然只能退让。李彤冰不怕客栈诸人,她真正顾忌的,在后面。
自出了石门嘴,李彤冰就跟师姪青海盯住重庆,这人的狡猾是意料中事,但夸父山追踪之术跟金刀门可说大异其趣,只是重庆跳江而逃,那就比较麻烦,两人只好兵分两路,各自去寻,现在师姪青海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自在徐州寻到重庆,李彤冰才发觉,原来身后还有一个人跟着她,之前太过专注,这人无声无息地,不知是何时黏了自己?不消说,必也是为这个宝贝而来。只是这人若有若无,身手如何,实难猜测,现在若就动手抢了重庆,转身如何面对那人才是问题。
“不说送去那里,我立刻割断他的喉咙。”这女人竟然如此,梁面一下子没有听懂,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为什么要被割喉咙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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