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筝拎着断棒,愣了一会儿,这下由死入生,怎么看都是运气,他摇摇头,退了开去,忽听庄萱大叫问道:“萧筝哥哥,如果你只有一只手,是不是就打不赢了?”萧筝转头望去,问话的竟是个小妹妹,不免奇怪。这陶公会中,怪人真是不少,连这样秀气娇弱的女孩儿也在,不过她的问题自己从没想过,脑中快转了一圈,越觉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只好回道:“小妹妹,若我现在只剩一条手臂,漠南狼主不用一招就可以败我。”说完回座。那庄萱难得认真,听了萧筝的话,也不知信不信,她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呀。”
众人如梦初醒,方才恶斗凶险,陶公会,本不应如此。
细思这场争斗,有几处要想。漠南狼主虽败,但他实是败在出其不意,谁能想到萧筝竟能藉这断棍反攻?萧筝使的若是刀剑,断无这种机运。漠南狼主出手由松至紧,下手颇有分寸,他若非栽在那根断棍,后面还有多少功夫没显,那就很难说了。萧筝更是耐人寻味,他使的若非临时粗制的桃棍,而用铜棍对敌,那就未必在锋刃吃亏,可以硬碰硬。若战,就不会这样闪躲,如果五五的攻与守,两人孰高孰低?便是难题。众人各自思量,都想,如果今是自身对漠南狼主或萧筝,该是如何局面?
那边赵真人探了漠南狼主脉膊,便在他身连点数指,漠南狼主缓缓醒来。他这一生武斗不断,第一次躺下就在今日,待神智恢复,随即跃起。这下极是狼狈,众人见他没死,稍安了心,就想看他怎么说。这漠南狼主走回陶公身旁,却是哈哈大笑,众人大奇。
他眼光寻了一下,便走向萧筝,大声道:“在下真是出了大丑啦,哈哈。”众人想不到他挑战不成,输了竟还能这般豪迈。漠南狼主向萧筝一拱手,“萧兄弟手下留情,在下谢过。”萧筝不多话,只道:“狼主客气了。”
“赵真人,谢您疗伤之情。”赵真人摇摇手,意思是不用了。
“在下千里而来,陶公会之行果然不虚,得见天下英雄,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萧兄弟,那水冰十露珠现下寄在陶公处,就归你啦。”说完,又摀着小腹,“在下得去疗伤啦,来日练好功夫,下回陶公会,再来与诸位英雄切磋。萧兄弟,那时你可也要来啊。”看来漠南狼主虽然不死,伤得还是不轻。鲁林把两支巨斧包好置回袋中,让巨鹰抓紧,大手一扬,巨鹰啾啾,振翅而,众人从未见这样的阵仗,又惧又敬。陶公招来了白先生,白先生又招了另一些人,漠南狼主与鲁林便跟着他们离开。
大鸟终于飞走,庄萱可以不怕了,只见斐来抱着左手皱眉,庄萱道:“怎么啦?”便把他的手又抢了过来,想不到斐来的掌心,已被庄萱指甲深深掐入,血都流出来了。庄萱这才不好意思道:“哥哥,真对不住啊,那是中指。”斐来不去理她,想这庄萱在陶公会肆无惮忌,不知自己可否坐到朱百麦那里去,两人已互看到对方了,不过算了,自己可跟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不一样。
漠南狼主败,粱疯子大声喝采:“当头山的萧筝,真有你的。唉,我本来想,你若被他打死了,疯子我只好了。”旁边的巨无霸虽然有伤,闻言呸了一声。
金刀门掌门刘钦不待他人言,站起问道:“萧筝,你们当头山的在家用木棍,出外用铜棍,这咱是知道的。棍门有那么讲究,用这水冰十露珠来铸一根棍子吗?”这话听来倚老卖老,口气中颇为无礼,萧筝当着这么多前辈,乍听之下,不知其意,只能答道:“晚辈愚昧,待师父裁决。”刘钦又问,“你师父怎么没来?”萧筝回道:“师父只交待弟子和师兄如期来到,其它的弟子不敢多问。”
“哦,你师兄叫什么名字?”时台明闻言立起:“弟子时台明,见过前辈。”
“时台明,你是师兄?”
“是。”
“嗯,你师兄弟两人来此,所做所为,你可不可以做主?”
“弟子可以。”
“所以萧筝要听你的?”
“这,是。”时台明有些犹豫,这个刘钦显然话中有话。
“很好,你师弟胜了漠南狼主,得了这水冰十露珠,那你的身手该更是了得吧?”
“弟子不敢。”
“今天陶公会完了,我刘钦挑战你时台明,你若输了,这水冰十露珠归我如何?”
“这?这。”
“这你可不能怨我,这个东西名声一传出去,想来明偷暗抢的人,你数都数不完。”
众人见刘钦不对萧筝,却对着他师兄施压,催逼这水冰十露珠,不知他打什么主意?赵真人道:“刘门主,这不太好吧。”刘钦哈哈两声道:“赵真人莫急,咱开个玩笑而已。咱只是想,这样下来,会有多少人要去找云溪的麻烦啊?云溪咱知透了,这人最怕吵,一吵脾气可就不好了。脾气一差,耐不住性子,把来吵的人随便打死几个,恐怕极有可能。”这话其实也不能说夸张。
“那时候啊,时台明,你师父就要怨你没听我的办法了。”
这时萧筝已经有些火了,金刀门刘钦说的好像自己是云溪的哥哥还是长辈一般,他嘴里直呼师名,白白地就少一分尊重。大庭广众之下,有人对师父不敬,他只因没敢肯定师父与刘钦是否真有那样的交情,不然面色会更难看。时台明的个性不同,刘钦言语迂回,但师父云溪的脾气火爆所言不假,便盼刘钦把话说完。
时台明道:“前辈是何办法?可否明言?”刘钦神气,环看了一周才道:“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宝贝让出来,不就没人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不屑,刘钦说了这么多话,只是欺负后辈之言,亏得众人听他唠叨了这么久。刘钦早知众人会如此,面不改色再道:“咱还没说完哩,咱的意思是,时台明哪,你把这水冰十露珠让出来,大伙儿出价,哪个人出的价最高,东西就给他,这不就两全其美?那样就没人会去吵你师父,平空还可得一笔钱,怎样?”
这话好像就没那样无理,众人闻言议论纷纷,刘钦的主意竟然能想到这里,也算是了不起,只是萧筝拼了性命得的宝物,原主漠南狼主才走,后手竟然就拿来卖,实在也是不好看。就有人想,这样稀罕的宝物,总该让天下的英雄一番你死我活地争抢才对,不是吗?时台明不敢直接反驳,“前辈说的是,可否待晚辈想想?”刘钦不再逼问,嘿嘿两下就坐。时台明苦恼不已,便与萧筝低声商量,负臼的洪通也走过来帮忙出主意。
众人议论纷纷,但这事不会那么快有结论,大部份的人都不去猜测,看好戏就是了。此时白先生又走过来,说漠南狼主应无大碍,已骑马北归了,赵真人、沙门主、陈堂主与陶公闻之欣慰,这事就这样解,实是圆满,白先生走到萧筝处,将一颗水冰十露珠递过去,说是漠南郎主交待的。
青龙帮褚方见此事已了,趁此空隙站起来问道:“陶公,不知小羊村之事可有定论?”陶公闻言,沉吟了一下,就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绢,看来早有准备。众门派等这个题目好久了,都是聚精会神。
陶公道:“诸位英雄,今年到小羊村看望的门派,较之往年足多了一倍有余,敝人甚感英雄大义,在此先帮娃儿们道谢。”说完逐一拱手。
“这次诸派英雄挑选的娃儿年岁不一,共有三十六人。”陶公对著名目念道:
皇元宫两人,各是。
九云观两人,各是。
三圣宫两人,各是。
无色宫一人,各是。
白鹿派三人,各是。
神农帮两人,各是。
青龙帮一人,各是。
黄玉门三人,各是。
这样整整念了一遍,褚方听完,哼了一声,显然不悦。至此,陶公停了下来,环看众人,再道:“诸位英雄,这娃儿过了门,务必要好好养育照看,可以让他们吃苦,切莫让他们学坏,来年见了,切切毋让敝人失望。”他的口气无比地殷切,在场之人便知陶公对此事甚为在意。
“褚帮主,何门主,敝人亲问了张家姊弟,两个娃儿都选了黄玉,褚帮主,那就这样定了吧?”说完,看着褚方,等他说话。
众人已有耳闻,青龙帮早来了一阵,在小羊村千挑万选地选了两个男童,其中一个名叫张枫,张枫还有个同胞异卵的孪生姐姐张黛,青龙帮向来只收男徒,自然没法带张黛走。正巧随后黄玉何门主也选中了张枫与张黛,问题就由此而来,以往众派门在小羊村挑的娃儿数目没这么多,所以还没有重覆的例子。青龙黄玉两派为了张枫争执不下,褚方一怒,扬言连张黛都要,这样就是明着跟黄玉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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