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宗修士,顿时哄然大笑。
便是天人书院这边,包括诸葛和罗两位真灵修士,也是面面相觑,然后愈加深沉,难看得很。
修士与凡俗同修共参?修士与凡俗,和平相处,甚至平等相处,这都可以说,还圆得过去;但若说修士与凡俗,一同修行,一同参演功法,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么是痴人说梦,要么便是别有居心!若是能如此,那凡俗便不是凡俗,而是修士了!
“人人皆有佛性,皆可修佛,皆可成佛!”神潜,见身后的那些凡俗之人,个个狐疑不定,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悟虚摇摇头,此刻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修士与凡俗同修共参,当是神潜先前说出来的,所依仗的当是那未来印。但,未来印及相关谋划,乃极其机密之事,岂能轻易提前泄露。更何况,修士与凡俗同修共参,这句话本身也须得好好斟酌,影响太大,若无十分完备十分融通的理论准备,轻易说不得。不过,这句话悟虚听起来,感觉是极好的。
悟虚随即传讯给幽无极,要他速速前来,直接带着元法和神潜进去。却不料,幽无极回讯,他和钱丹如今正在为同门中人疗伤,暂时来不了,否则早就来了。
这时候,那诸葛和罗两位,忽然神情一凛,对贤山等说道,“秘书长大人有令,嘱我等接雍州使团成员进书院。还望诸位道友,行个方便,有什么事,大比之日,再行分说亦不迟。”
“我佛宗之事,天人书院定要横加干预?”贤山,一脸肃然,“这二人离经叛道,诽佛谤法,蛊惑人心,天人书院也要包庇?”
一群身影,从北上方,飞了过来。北上方,乃大周皇宫。
在场众人,包括隐在法界的悟虚,全都朝北望去。
鲁智深,带着一队皇宫侍卫,飞了过来。然后,后面还跟着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毕澜澜、赵秋鹤、何小花。
“诸位围堵在皇宫前,意欲何为?”鲁智深,人还在十余里之外,声音却传了过来。
大周皇宫与天人书院,在京城核心位置,一北一南,遥遥相对。在地图上看着很近,但隔着实则也有百余里。
这所谓的皇宫前,确实有些霸道。虽说修士的言行举措,不能以凡俗之计,但毕竟大家都是站在这里,毫无烟火气地说着话,根本没有动手斗法。
贤山等六宗修士,都没有出声。
天人书院这边,也没有出声。这到底是天人书院前,还是你大周皇宫前?你们先搞清楚。
到了近前,鲁智深飞落在地,缓步上前,合着掌,笑嘻嘻地问道,“多事之秋,诸位聚集在这里,实在是有碍观瞻。却不知因为何事?”
这时候,附近巡逻的卫队,也闻风而来,手持长枪,肃然飞立在四面八方,倒是有那么一点天兵天将的阵势。
鲁智深,皱了皱眉头,“都散了吧。”那些卫队,随即离去,只有一只跟着他的那队带刀侍卫,还有毕澜澜三人,默默地屹立在半空中。
悟虚默默看着毕澜澜三人,甚是欣慰。他们离开雍州,游历四方,说白了,按照自己前世说法,就是出门打工。如今看来,还是不错,可以略微放心,至少没有餐风饮露,成了游方苦行僧;不但不错,还念着昔日的香火情。
大周皇宫和天人书院联手,虽然此刻明面上,真灵修士数量不及六宗,但六宗依旧只得妥协。
贤山,依旧一脸肃然,依旧合掌,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朗朗乾坤,这些无辜凡俗,还望鲁大将军,妥为安置。
”言语间,依旧是紧扣着蛊惑凡俗这顶帽子。
鲁智深,眉开眼笑,“贤山大师及诸位道友,真是慈悲心肠。”说着,一挥手,身后那队带刀侍卫,便飞了过来。
“诸位乡亲父老,莫要慌张。”鲁智深转身对着那些凡俗之人,慈眉善目地说道,“我大周,定然护送你们回去,妥为安置。”
“且慢!”元法大师合掌,对着鲁智深行礼,“将军莫要误会,此乃我雍州城民。此次随我等前来,一则增广见闻,,二则便是进入天人书院读一些经史典籍。说起来,亦算是我雍州使团成员。”
“这些凡俗之人,从雍州而来?”鲁智深,一脸的惊讶。
“自然,否则我等也不会今日才至京城。”元法答道。
鲁智深,沉吟片刻,徐徐说道,“这一路,千山万水,为何带着这些凡俗之人,来参加大比?再则,方才贤山大师说两位到了京城,蛊惑纠集京城中的凡俗之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元法和贤山二人,一双大眼珠子不停地转动。
这鲁智深,也是老油条了。只说大比,暗中否定了这些凡俗之人的雍州使团成员的身份。
果然,立刻便有嘲讽质疑声响起,“凡俗之人,参加大比?”
悟虚暗叹一声,走出法界来,以本来面目示人。
在场修士,除了元法和神潜,全都大吃一惊。
一一行礼后,悟虚又特意看了看元法和神潜身后的那一群凡俗之人,随后方才当众说道,“雍州弹丸之地,底蕴不足。是以,此次大比,雍州只派遣了一个观摩使团。又悉天人书院,心系苍生,开放典籍,无论仙凡,无论正邪,但是人身,皆可一览。此等盛举,天下赞誉,四方云动。雍州恰逢其会,岂敢不从?是以,我等商议,又带了些凡俗之人进京,共襄盛举。”
贤山阴郁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悟虚,终于忍不住说道,“城主大人,诸位道友,法不可轻传,个中道理,难道还需要贤山再讲一次?何必巧言令色,蛊惑人心,说什么人人可修行,修士与凡俗同参共修?!”
说罢,又看向那些凡俗之人,合掌慈悲而言,“鸟在天上飞,鱼在水中游。芸芸众生,各有各的根器秉性,各有各的因果缘法。有人善打猎,有人善耕种,有人喜清静,有人爱热闹。诸位施主,修行一途,千辛万苦,千百年来,已有严密程序。诸位施主,我等六宗修士齐聚于此,便是为了诸位施主勿受诓骗,先为诸位检测资质,随后依据诸位不同的根器秉性,推荐宗门,挑选功法。如此,岂不甚好?!”
贤山此言一出,六宗修士齐声赞叹!便是那些凡俗之人,但凡听懂了的,也纷纷露出意动神情。
“妙!贤山大师,说得极妙。”一名道门真灵修士走出来,一边一边含笑看着那些凡俗之人,一边颔首说道,“若是有修行资质者,我等六宗自然也会依据其资质,分门别类,开放典籍,悉心指导?岂不胜过胡乱看一通?”
“极是,极是!”一名儒门真灵修士也走了出来,对那些凡俗之人说道,“便是没有资质者,我等六宗也有些技巧之术,打猎耕种,乃至琴棋书画,也可依照其体质性情乃至喜好,加以传授。,”
他们说的都非常现实,极有道理。一时之间,旁人竟然无以驳斥。
那诸葛和罗,还有鲁智深,都沉默不语。毕澜澜三人,似乎也陷入了深思。更莫说那些凡俗之人,恐怕再过一会儿,便要纷纷转投六宗去了。
神潜急了,似乎要取出未来印,却被元法止住了。
悟虚,暗叹一声,大声说道,“玄阴骤变,大劫将至,诸位一味因循守旧,岂是应对之道?”随后,转身合掌,对着那些狐疑不已的凡俗之人说道,“若是依这几位道友方才所言,我等凡俗何时能真正自立于玄阴,自立于这天外天,自立于这浩瀚宇宙?”
“城主大人,我等也有自知之明,其实根本没有修行资质。如此,去书院看那些典籍,又有何用?所谓的修士与凡俗同修共参,谈何说起?”一名凡俗之人,忽然问悟虚。
悟虚肃然答道,“众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所谓修行,一声佛号,亦是修行。种种玄功妙法,不过诸般神通。神通不敌因果。惟愿力无边,若众生发心起愿,同心同愿,一心向善,则能度人度己。”
悟虚说罢,贤山肃然,环顾四周,“所谓因果,有因方才有果。过去现在未来,无不在因果之中。信愿之力,亦不敌因果。设若有人,脱离因果,空谈愿力,许诺种种美好”
说到此出,贤山忽然转身,逼视着悟虚,“便是曲解佛法,蛊惑人心!”神情与语气甚是严厉凝重。
贤山这番因果与愿力的论述,也确实自有其道理。愿力无边,但只是“无边”,却不是“无敌”,也是如神通一般“不敌”因果。
悟虚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呔!“老子最怕你们辩论佛法了!””这边,鲁智深忽然嚷道,“这样,这些雍州凡俗,便算做外宾,由我大周暂时妥善安置好了!”
“且慢!”
鲁智深话音刚落,朱元璋从书院走了出来,龙行虎步。
与悟虚等见过礼之后,朱元璋看着那些凡俗之人,颇为威严地说道,“诸位不远千里,慕名而来,我天人书院,岂能拒之门外?”
这是隐约上升到很高的高度,若是反对阻拦,便是打天人书院的脸了。众修士,都沉默了下来。悟虚和鲁智深,也不例外。
那些凡俗之人,大半认得朱元璋,听罢,见状,纷纷跪倒在地,行礼言道,“多谢院长大人!”
多谢院长大人!
这句话,这声音,此起彼伏,犹如山呼万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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