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高云淡,大雁南飞。
向北的官道上几匹骏马风驰电掣,马蹄扬起灰尘又落下,再抬眼人已远去,不少往来之人瞧见了,免不了嘟囔两声,“莫不是加紧的军报,怎赶着投胎似的。”
沈灵烟方从靖国公府回来,正与鱼跃说着靖国公府园子里的红枫,颜色如秋日的残阳,在风中摇曳,或零落在小径下,说不出的明媚与衰颓,沈灵烟不由字啊心里喟叹,换做现代,这般美景已是罕见。
“小姐您若喜欢,赶明儿让老夫人给您挖几株放园子里。”
沈灵烟心头一动,笑道:“那枫树也不知挑不挑地儿,若是园子能种下,定要向外祖母讨上几株。”抬眼望向澄澈的天,忽而叹道:“深秋了。”时日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深秋到底离年底还差些时候。
说着话,鱼跃推门让沈灵烟入屋。匍一入屋,沈灵烟心头跳了两下,登时脚步一顿,狐疑地看了四下,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又瞥了眼毫无知觉的鱼跃,沈灵烟稍微放下心来,只道是自己多疑了,遂不再多想,坐于铜镜前将头上的钗环解下。
沈灵烟一怔,呆愣地望着铜镜里不甚清晰的身影,瘦削却挺拔,俊朗的脸上瞧不清楚神色,可沈灵烟知道,他肯定是笑着的。柔嫩的手上正被略带薄茧的手握在手心,灼灼的暖意驱散深秋的寒凉,叫沈灵烟不由得一颤。
“我回来了。”
沈灵烟扯了扯嘴角,本是想笑的,不知为何未语泪先流,忽然挣开了林瑾玉的手,转而投怀送抱,脑袋埋在林瑾玉的甲胄上,冰凉的,沾染了灰尘的,又叫眼泪带出了一道道印记,手也不安分地敲打着林瑾玉,似在泄愤,不过却没用什么力道。
林瑾玉心酸又满足,紧揽了沈灵烟入怀,低声哄道:“莫哭了。”指尖缠绕,轻抚沈灵烟的青丝,好似要将分别以来的入骨相思藏进青丝里。
待发泄过一阵,沈灵烟才缓过劲来,却暗骂自己越发矫情了,怎么说掉金豆子就掉金豆子,想着,沈灵烟抬头,正想狠狠擦掉矫情的眼泪,林瑾玉白皙如玉的手正轻柔地替自己拭泪,神情专注。
沈灵烟怔怔地望着林瑾玉,俊俏的面庞不见黑,只是瘦了,眉宇间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可眉间的朱砂依然夺目,温润的眸子浅笑盈盈,一如春日融融。
林瑾玉勾唇一笑,“可是我太好看了?”
沈灵烟眉毛一挑,红着眼笑眯眯道:“可不是好看,就是脸皮也厚了。”猝不及防间,沈灵烟恶狠狠地瞪着林瑾玉,“不是说年底才回?”虽然心情雀跃,可想着被白白蒙骗了感情,沈灵烟不免愤慨。
林瑾玉从善如流,“念着你,便回了。”半月的时间硬生生被缩短了一半,只为尽早见上魂牵梦萦的人一面。
去而复返的鱼跃入屋正听得这句,眸子一黯,悄无声息地将茶水放在桌案,随即退出屋外,沉默地守着。
闻言,沈灵烟心里美滋滋的,正待说话,就听得林瑾玉道:“灵烟,我有一事与你说。”好心情顿时去了大半,望着林瑾玉慎重的脸,脑袋转了几圈,忽然想道什么,冷声道:“你莫不是从南边带了个姑娘回来?”古代经典桥段,将军出征,路遇柔弱无依的女子,一时心软就带在左右……
林瑾玉诧异,“你怎知道?”
沈灵烟怒从心头起,方才还跟自己卿卿我我说不出的情深似海,这会就说带了个姑娘回来,敢情今天就是来打自己脸的,登时不淡定了,推搡着林瑾玉往窗户去,“你走你走,跟你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去!”心里又问候了老天爷几句,如此狗血的剧情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瞧见沈灵烟不加掩饰的恼怒,林瑾玉窃喜又无奈,忙稳住身子,任由沈灵烟敲打,轻声地安抚道:“灵烟莫恼,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般。”
沈灵烟哼哼两声,斜昵了林瑾玉一眼道:“莫不是要说那女子孤苦无依你于心不忍才带来京城?莫不是要说你对那女子没有半点意思只是同情?莫不是要向我保证只给那女子一个安身之所再不理会?”
林瑾玉又是诧异,“你怎知?”话落深觉不妥,忙解释道:“灵烟你相信我,我对那女子从未有何非分之想,我本也不欲让她来京,可……”
沈灵烟冷笑一下,“可什么可,不过是架不住那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心一软就带回来了,那日后莫不是再来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娶了她?也罢,你便去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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