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以为,晏清会反吗?”
温哲翰犹豫着,终是将这问题问出了口。
许相逢摩挲着棋子,眼睑微垂,遮盖了眼中情绪,良久才落子开口:“殿下,用人不疑。”
“只是猜测罢了。晏清的种种行为,着实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说话间,温哲翰补一子,截断白子前进路线,改守为攻,“虽说很难相信她真的会反,但凡是无绝对,有时候做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您成长了。”
许相逢搁下棋子,捋着胡子欣慰地点头。
棋盘上,白子颓势已显,兵败如山倒,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温哲翰浅笑,手掌微倾,手中黑子尽皆落回棋盒:“其实我不信晏清真的会反。”
温哲翰撇头望向南城墙,“她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不管是我让她去做内应也好,还是晏秦氏被囚禁也罢,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冷静,没有多余的动作。”
“晏家虽然落魄了,但根基犹在,而晏清始终顺从着一切,没有丝毫的反抗。”
“有时候我甚至会有一种错觉。”
温哲翰话一顿,眼中多了些许迷惘,“她似乎早已知晓了所有的事,看似是在顺势而为,实则一切都在向着她所希望的结果推进。”
说着,温哲翰忽然撇头望向许相逢,“丞相,您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
“殿下,为帝者,不该偏信鬼神一说。”
许相逢垂眼告诫着温哲翰,微敛的眼眸叫人看不清情绪。
温哲翰觉得有些无趣,正打算将这话题放过去,却又见许相逢抬眼同自己四目相接,眸色深沉而严肃。
他说:“您应该很清楚,以肃王的性子。不论晏清是否真的反了,凭她将事透给洪巩,就注定她 不可能活着走下战场。”
温哲翰本以为他是要对自己进行说教,却听许相逢如此说,一时有些怔愣。
转念一想,这确实是温哲茂会做出来的事。
这让温哲翰不由得叹息:“可惜了,晏清这等将才,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若非遇上这些事,她说不定真能成为下一个安远侯。”
“终是造化弄人。”
许相逢垂着眼,附和着感叹。
南城门城楼之上,二人口中的主人公,正神色凝重地望着城外滚滚烟尘。
李定山发兵的时间,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三五日。
“准备绊马绳。”
晏清吩咐着沉声下令,“绝可让骠骑卫纵马入城。”
红妆得了军令立刻去着手准备。
司惗却凝眉提醒:“晏将军,不要忘了我们先前说好的事。你调任康都城南城门守将,是意外之喜。按约定,李元帅大军压境之时,你该开城门迎大军入城,领兵马撤入皇城,从朱雀门撕开羽林军的防守。”
晏清睹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反问:“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傻子?不战而退,大开城门迎敌,你若是皇城守将,你会大开城门,迎这败军之师入城?”…
“凡事过过脑子!”
晏清嘲讽着,视线落回城外滚滚烟尘,“你家主子要的是皇宫里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是一座死伤无数的破败之城。若是让骠骑卫的铁骑进城,闹得民怨沸腾,你家主子就算坐上了那位置,也迟早会被人拉下来。”
“对于城中的普通人而言,温家自己的争斗,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生活,谁做皇帝,对他们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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