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他把她搀扶而起,继续道“之前你便一直唤我景公子,现在又喊我殿下,我们之间的距离,真是越来越远了。”
姜好听着,心中清冷无比,面上却是一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殿下乃是皇子,身份尊贵,而民女不过一小小商贾,这其中差距,怎好高攀。”
景彦,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齐昭。
齐昭淡雅一笑,随之便在椭圆窗下的青藤椅上坐下,那素雅长袍划过清浅弧度,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示意姜好也可以坐于对面,细细闲聊。
姜好移了两步,并没有马上坐在圆凳上,而是拿起摆于案桌上的紫金茶壶,对准小杯,轻微歪斜,泛着雅香的碧绿水泽便顺着壶嘴缓缓流出。
听着水流潺潺声,齐昭似有些怀念地喃喃道:“犹记得上次与你独处,还是在三年前的军中大营,那时你走得突然,都没来及道别,这一转眼,你都要及笄了吧。”
是啊,三年了。
姜好倒满七分茶,便收了手。
起初,齐昭还用化名为景彦的时候,便与花绝共赴了边关,并在军营中历练。
那时,她还常常传有书信给舅父,寻问他们二人的情况,而回信之中,很是平淡,忽悠得她以为这其间并不会有什么浪花呢。
可谁成想,便在去年深秋,齐昭竟用被驱逐出京的三皇子身份突然回城,手捧长卷,跪拜于地,在皇宫正门的朱武大街上,高呼‘不孝子齐昭,于千里回京,欲冒天下之大不韪,求见父皇’。
一连喊了十几声,声声振耳。
直到现在,她还犹记,那日在大街上围观的百姓出奇得多,都惊动了禁卫军来维持秩序,黑压压的一片,像极了风雨欲来前的漫天乌云。
姜好又为自己倒些茶,这才坐下:“殿下找我,不会便是来说这些的吧。”
“为何不会。”齐昭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蜷曲“现如今还能陪我说会儿话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他的眼眸中晕染了一层落寞,似那晚霞间破碎的云,带有哀伤。
姜好抬起小鲤杯,用品茶的动作遮住了唇角边的薄凉。
哀伤……
这个词怎会出现在一个皇子身上呢。
还是在御书房一举揭发了兵部、户部、工部,上至侍郎下至主事等将近二十余人罪证的皇子。
是的。
齐昭在皇宫正门的朱武大街上喊话之后,很快便被禁军带走去面见明帝。
之后不久,皇宫里便传下圣旨。
戚氏、宿氏、台氏、申氏……等多数官员贪污受贿,徇私舞弊,视礼法不顾,凡参与者灭满门,斩立决。并,恢复‘景彦’皇子身份,赐姓回‘齐’,且为此事检察官,追查到底,以示效尤。
此令一出,震惊朝野上下。
姜好现在坐在香尘阁的二楼,视线若有似无地透过椭圆木窗,往远处望去,那矗立在最外侧的断头台支架,还依稀可见。
那天行刑,满地的血,气绝的人。
而齐昭一袭胜雪长袍,便笔直站在殷红与尸身中间,背对阳光,神情薄凉。
自那时,三皇子之名号,于京师里彻底打响。
之后,她在私下里也想了想。
按理说,所揭发的这些人,官职都不算大,明帝便是愤怒,最多革职,也不至于灭其满门。
说白了,此番举动,不过是为了给齐昭造势,彰显其宠信罢了。
她看得清楚,朝中那些老狐狸看得更清楚。
只是没想到啊……这齐昭不鸣则已,一鸣,还真特娘地吓人。
姜好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其实呢,对于这种立威手段,她是并不怎么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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