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整的冰面瞬间龟裂得如蛛网一样支离破碎,密集的裂痕使冰块分离,慢悠悠地漂浮在隐藏于深处的湖水上。
见此,暗鸣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见此,凿冰的官兵们悄悄地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
话说,如果他们没记错,这湖的冰面可谓是坚若磐石,他们这些壮年人凿开便需要极大的力气,而刚刚那个身穿灰鼠袄的少年郎三凿一冰他们便很佩服了。
可现在这位黑袍金边的公子,直接把湖水都凿开了。
这世道……好家伙……
姜好自然也看见了,而她更看见了某位转过头来的幽怨眼神——虽说小风习习把长发吹起遮住了脸,但那种忧郁的气息便是不通过视线,也已经快实质化了。
姜好嘴角一抽,她似乎……没惹他吧。
……
在野外过了一晚,又用半天绕过枯树林上了大道,之后的路,便轻松多了。
至少在晚上,无论好坏,都能住进酒楼或驿站。
终是在除夕当天,到达了边关之处。
长烟落日,孤雁独鸣,那土褐色的墙壁,单是看着,便有一种黄沙滚滚的沧桑之感。
领头人前去唤门,城墙上方也冒出脑袋,俩人一问一答,又拿出腰间令牌。
不过片刻,城门便开了。
姜好骑马进去,大大小小的军营堡垒映入眼帘,手持长枪的士兵均已五人为一小队,在周遭严密地巡逻。
“这小姑娘是谁?”一个来点粮的将领看见姜好,目光疑虑中带有打量地疑问道。
其实早在进城的开始,那一抹绛紫的彩蝶锦绣披风便吸引了各路将士的注意,他们纷纷侧目观望,只是盘点粮草更为重要,便没有多问。
如今这么一听,他们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往这边看了过来。
姜好下了小红马,走过去施礼道:“晚辈姜好,上大将军之甥女,见过伯伯。”
将领一愣,重复问道:“你是上将军的甥女?”
“嗯。”姜好歪歪脑袋,露出一个淡雅地微笑。
她尽其礼仪地来确保自己的言行大方得体,再怎么说边关也是个肃穆的地方,若是举止太过幼稚,也许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带着这样的理念,姜好微微抬头,便发现自己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了。
那一双双仿佛瞧见了稀有物种的奇特神采,让她不得已重新打量起这些将士所穿的铠甲。
红边银铠,中部带有点星条纹的玄甲,确实是安氏步军特有的装扮,也就是说她没有来错地方。
可他们眼睛里那种‘既想要逗逗却好不意思下手’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她哪里晓得,刚刚那一笑软化了多少钢铁老爷们的心,在这种偏远的荒苦之地,别说女娃娃,便是上了年纪的老妈子都是少见。
现在,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站在面前,还笑得如此乖巧可爱,怎么看,怎么想宠。
姜好自是不会想到这些,她现在,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名小将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风干馍馍,再递给她,问道:“要吃吗?”
那块馍馍呈灰白色,表面坑坑洼洼,没有半分油渍可言,单是看着便让人想起咯牙的石头子。
这种东西若是放在京师,可能连路边的乞儿都未必会正眼三分,但是在这里,应该算得上珍贵的口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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