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被冰得吐舌头求饶:“哎呀,哪敢啊,我这不是担心公子吗,放心,等王爷回来,我就和阿赤那跪在雪地里求情,跟王爷说兵营里那些弟兄们有多惨!饿着肚子还得每天操练,让王爷好好心疼您……”
“这还差不多!”
两日后,镇西王将富喜送至阳谷关又忙完军务后方才回到朔州。
一入府便听说了赌粮一事。
顿时气急,怒吼晏二公子的声音把落在檐上的鸟都震飞了几只。
垫在臀上的棉包自然没起作用,晏二公子被揍得躺在卧榻上起不来。
凝晖堂内,陆夫人正在吩咐仆妇制作消肿膏,神情是哀怜的,语调却是愉悦的。
沈南玉此时跪坐在二公子软塌边,听他使唤。
一大早的,见到如此丧神,沈南玉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被他百般刁难,没想到却见他眼角眉梢尽是愉悦。
“那天你说过的,都是主子,都应该心疼的……“
沈南玉见他还计较这事,便从铜盆上取了帕子,蘸湿水,准备帮他擦拭。
没想到他却一躲:“帕子呢?”
沈南玉低眸:“粗浅布帕,不是什么好物件,怕是没那么舒适……”
晏裴野却道:“我不嫌弃!”
沈南玉只好从怀里掏出块棉帕,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洗了的布幔剪成,其实并不那么需要,但自幼言传身教,下意识的习惯使然而已。
她正要上手,晏裴野又是一躲,满眼怀疑:“这是新的吧!”
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沈南玉不由得暗自嗤笑,只当这人是睚眦必报,自己买来的奴隶向他不喜欢的人示了好,便赌气要一举一动都还回来。
“新的,我昨天刚绞的。”沈南玉不露声色,轻声答道。
“鹿肉好吃吗?”
晏裴野非要让她记得自己的恩德。
沈南玉幽幽叹息:“好吃,可就是常吃不到……”
晏二公子一下来了劲:“担心什么,想吃,我有的是,伺候好我,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去林子里猎狍子,冬日的狍子是最肥美的……”
沈南玉轻笑,眼中微有嘲讽:“公子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过要躲过王爷的这顿打呢?”
晏裴野盯着沈南玉清冷面容,她一笑似乎满室生辉,于是忍不住手痒,捏住她的脸颊:“你敢嘲笑本公子是吧?”
沈南玉的面容转为楚楚可怜,哀声道:“疼——”
晏裴野一下便松了手,颓然地仰面倒下,手指间仍在微不可觉地摩梭,回味那意想不到的嫩滑。
“你当我是真躲不过吗?我只是不想躲罢了……”
沈南玉静静地盯着他,想分辨这小子是不是在死撑面子。
没想到竟听他接着说出一句:“我爹老了……”
话一出,晏裴野怔然失语,不再多一词。
沈南玉却突然明白,因为父亲老了,见两鬓风霜,所以挨打也是高兴,捅娄子也是高兴,那结结实实的棍子抽在屁股上,意味着老当益壮,分离时日尚远,如幼崽依然能玩闹于羽翼之下……
这人,真是的,
好好的,便叫人伤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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