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书堂读书时，恰巧看过一本西洋传来的杂书，记载了西洋人取暖的方式，本王稍稍做了些许的改动。”

朱峰的话丝毫没有引起福叔的怀疑，之前的三代衡王均喜读书，衡王府的书堂是所有藩王当中最大的，藏书也是最多的，有西洋传来的书籍并不奇怪。

“王爷大才，老奴佩服！此方法造价低廉，却能造福青州百姓，有了这土暖气，想必冻死的流民百姓会少很多。”

“大明朝穿不暖衣，吃不饱饭的百姓何止万千，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本王救得了青州府的流民，却救不了其他州县的百姓。”朱峰不禁叹气道。

福叔嘴角一抽，却不敢再说话。他不知道王爷的这番话是对灾民的怜悯有感而发还是心怀天下，如果是前者还好说，要是后者，就太危险了。

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纪，福叔也许是一个好人，但不能算是一个活的成功的人。他的一生都在为一件事考虑，就是衡王府的未来，也在为一个人服务，那就是成为衡王的人。

在朱峰看来，这是福叔的悲哀，但在福叔看来，这恰恰是他的荣耀！

“福叔，为青州万千百姓，府中须尽心竭力。木屋中要热菜一炷香不凉，粥要插筷不倒，有谁对本王的话阳奉阴违，定不饶！”

“老奴遵命！”朱峰袭衡王位时，福叔最担心他不学无术，鱼肉百姓，成为大明朝诸藩王的笑柄。如今这份担心不存在了，衡王府在第四位贤王的执掌经营之下，只会更一层楼的。

“福叔，还有什么事？”朱峰见福叔还在原地站着，便开口问道。

“老奴只是觉得这土暖气的方法甚妙，不如府中也一并制作了吧？”

“此事日后再说，土暖气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府中有椒房火墙、还有焦炭可烧，再不济每人都有厚棉衣，度过这个冬天并不是大问题。”朱峰也想过给王府安装，但土暖气并不是完美的。首先铁管不是焊制，存在漏水的风险，如果放在救灾的临时安置点还勉强，置于屋中始终是一个隐患。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水锈和水中的杂质堵塞铁管，短时间使用不成问题，很难长时间的使用。

福叔见朱峰已经惬意的闭了眼睛，便躬身告退了。

朱峰在躺椅晒着暖融融的太阳，李二丑等少年就显得凄惨的很多。

城外的矮山距离王府足有二十五六里之远，哪怕这些少年勤于农活，此时也已汗流浃背，腿软不止。

“快他娘的起来跑！”

赵三骑在骏马之，向落在队伍后面的少年就是一鞭子，虽然掌握了鞭子的力度不至于皮开肉绽，但也是火辣辣的疼。

“哎哟！”一名少年背一阵疼痛，连忙爬起来，吃力的向队伍追去。

赵三满意地嘿嘿一笑，打开水壶美美喝一口水，然后朝嘴里扔了一块肉干，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

李二丑馋的咽了口口水，夹杂在队伍当中，慢慢的向回跑着。

用了大半个时辰九名少年才跑到矮山前，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会，就听到赵三噩梦般的呼喊，只能继续返程的脚步。

两顿饭没有吃一粒米，没有喝一滴水，这群少年早已饥肠辘辘，但在皮鞭的熊威之下，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跑。

“快点！快点！看你们这熊样！难道没吃饭吗？”赵三骑在马，很好的履行着监督人的职责。

你特么眼睛瞎吗？

可不是没吃饭吗？

你以为像你，一块块肉干往嘴里扔！

还特娘的吧唧嘴！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众少年一阵腹诽，不过谁也不敢说出来。

这个赵三就跟活阎王似得，一点不讲情面，跑慢了不行，喊累也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

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赵三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队伍最后面，手拎着鞭子，煞是威风。

“赵大爷，您老就让我们休息一会吧，一炷香，就一炷香！”李二丑可怜巴巴的说，声音中带着哭腔。

“不行，王爷没说让你们休息！”赵三一本正经的回答。

“哎哟，赵大爷，我们真的不行了！”其余几名少年一起跟着李二丑喊着苦叫着累。

“鬼哭狼嚎什么？都给我闭嘴！赶紧跑！”赵三一鞭子抽到人群当中，准确打在李二丑身。

李二丑缩了缩身子，没敢再叫唤，咬着牙继续向前跑。

益都县的官道，来往的商贾和百姓一脸好奇的看着这支队伍。

一名长相魁梧的青年骑在马，手拿鞭子跟在一帮奔跑的少年身后。这群少年破烂的衣服早已被汗浸湿，紧紧的贴在他们身。

“娘亲，他们在干吗呀？是在玩游戏吗？”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对身边的女人问道。

小女孩的娘亲赶紧捂住女孩的嘴巴，一脸紧张的向前走，生怕骑在马的彪悍青年找她们的麻烦。

小女孩被娘亲急匆匆的拖着向前走，但仍旧不时的回头，一脸好奇对九名少年看了又看。

路也有认出李二丑的百姓，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少年们的这幅惨样，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李二丑等人虽然没干过大坏事，却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做，他们村百姓和一些小商贾眼里，也是祸害的存在。

少年们双腿发软，心脏砰砰跳的厉害，肺都好喘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脚步，慢一点跑总比挨鞭子强。幸亏他们平时也帮家里做一些农活，要是换成文弱书生，闹不好得累死几个。

赵三心里瞧不这些少年，才跑了多点距离，就累成了狗，想自己当年，可比他们挨的鞭子多多了。

临近中午，这一队人才远远的看到衡王府的王城城墙。

少年们都哭了，激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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