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册殿,这是于阗金国处理重大国事,接见外邦使者,以及举行大朝会的重要宫殿。
李圣天先是在五凤楼等候,然后在这里接见,足以表现他对这支归义军使节团的重视了。
氾润宁老神在在的抱着归义军的节度使旌节往前走去,一路上被迫给张昭当文书的憋屈感一扫而空,终究他是主使,只要到了于阗城,张二郎也得以他为尊。
可当这位氾节使还满脸的自得的依足礼仪,跟着于阗王宫的内侍慢慢往前走呢,冷不防身边突然飚过一了一个身影。
已经换了一套青色襕袍的张昭飞速从氾润宁身边跑过,要见李圣天了,这可不是讲究什么谁是正使的时候了!
李圣天可是他今后几年所要倚仗的金大腿,不得赶紧去抱住咯?
“舅父!舅父!甥男可算见到你了!舅父!”张昭酝酿了两刻钟的感觉在这一刻陡然爆发出来了。
想他一个后世五好青年给扔到这吃人的乱世,睡的是硬板床,肥宅快乐水都没得喝,以前最鄙视的棒子炸鸡都吃不上。
游戏电影就更别提了,除了天天能上演真人死斗和不怎么缺女人以外,其余什么都没,在这当个什么小贵族,生活质量上还赶不上他上大学的时候。
苦!真是苦!张昭眼泪哗哗的。
金册殿门口,两个穿着华丽金甲的于阗武士刚想把张昭揪住,结果他三晃两晃就躲了过去。
一进大殿,张昭对着那个王座上的胖大于阗人就冲了过去!
就在李圣天慌的想要大叫护驾的时候,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将手中一封书信和一块破旧残缺的金器举到了头顶。
李圣天挥手让追来的武士退下,眼睛死死盯着张昭手中的那块残破金器,这个一国之君三两步就从王座上几乎是跑了下来。
刹那间,已经做了快二十年于阗天子的李圣天,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阿弟!你的千字文怎么才写到推位让国,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呢?快点来写呀!算了!阿姐帮你写几段,大人就要来检查了。’
一个穿着襦裙的女子匆匆推门走了进来,一看书桌上的字才写了几行,赶紧坐下一板一眼的模仿着写了起来。
‘大人不要处罚阿弟了,他身子弱,受不起,大人要是心中还气,就打奴吧!’
‘你以为我不会打你!你是长姐,弟弟犯错你也有责任!’
李圣天似乎还能感觉得到父亲挥出藤条的噼啪声。
‘阿弟!我就要走了!把你的鼠王坠给阿姐一半吧!以后阿姐要是在敦煌想你了,就可以看看这坠子。’
‘阿弟!听闻你得了个公主,真好!以后暅儿长大了,就让他们亲上加亲吧!’
李圣天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块同样破旧残破的金器,两块金器咔吧一声,组成了一个戴着王冠的鼠面人身神像。
“这尊金鼠王像,是某年幼时阿姐送给某的,后来她去敦煌的时候,某留下了鼠王像的身子,把鼠王头送给了阿姐!”
李圣天缓缓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昭说道,张昭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于阗好像是有鼠王崇拜的习惯来着。
突然间,几滴眼泪从李圣天的眼眶里一下就喷涌了出来,是真的喷涌,而不是流出来的。
张昭之前只看过鲜血会从伤口喷出来,没想到眼泪还能喷出来的。
而这位于阗之王却竟然好似毫不在意,他捏着鼠王像,也不去擦脸上的眼泪,而是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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