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他恨诺兰,恨诺兰的夫人,可对于诺言,他却没有太多的恨意,平定之战时诺言不过两三岁,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
霍伊本想着今晚了结一切,可当他真正把剑刺入诺言肩膀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孩子,其实并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你很聪明,可我也不傻,绝不追究这种话,谁会信呢,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欢迎你随时找我报仇,我霍伊在月城静候。”
霍伊离开了,他没时间慢吞吞的等诺言醒,谁知道什么时候纳兰就会率军将风息堡团团围住,他要趁着这个间隙离开北风城,回到月城霍家,至于这两封信,花点钱,自然会有人送到纳兰的手中。
等到诺言再一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的脸颊,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唯见尘埃飞扬,平日里服侍的仆人不知去向,大抵都是听闻皇室要对诺家下手都逃走了吧。
伤口仍是钻心的疼痛,诺言挣扎着站起身子,霍伊背叛之后不知去向,母亲生死未卜,偌大的风息堡此刻只剩下了自己这个主事人,根本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休息。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孱弱,这么点伤就昏过去了,错失了和霍伊谈判的绝佳机会,让他反应了过来,估计此刻纳兰手中已经拿到信了,诺家叛乱的罪名算是彻底坐实了。
“少爷您醒了?”
房门被推开,削瘦的老人端着热水和毛巾走进了屋。
“诺家境况岌岌可危,你怎么不走,等着被视作叛乱逆贼不成?”诺言冷声问道,霍伊的背叛让他现在对谁都不信任。
“少爷,我一大把年纪了,就算走又能去哪?也没个更好的活法了。”
老人叹了口气,风息堡内除了他这位学士外,其他仆人都逃走了,毕竟不是诺家的人,没有什么忠诚可言,多是讨口饭吃,一听闻皇室要对诺家动手,立刻作鸟兽散,甚至走之前还把能偷的都偷了个干净。
“抱歉鲁克学士,我心情不太好,我母亲她怎么样了,还有,您见到霍伊了吗?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诺言揉了揉眉心,失血过多让他到现在都感觉浑浑噩噩,莫名的烦躁。
鲁克沉默着,他端着热水走到诺言身边,帮他把肩膀上被血侵透的布条取了下来,用毛巾和热水擦拭着伤口,动作尽可能的轻柔,重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少爷,纳兰公爵一早就率铁卫军包围了风息堡,今天已经第三次发动进攻了,不过都被拦了下来,彼此还在试探,伤亡有限,一时半会他们也没办法,今天一早我放了十多只信鸦出去,相信过不了多久,诺赫大人就会率军北上,您不必太过担心,至于霍伊,我倒是没看见他,不然他走不出风息堡。”
“夜里一定要防备,对方说不定会趁着夜色突袭,鲁克学士,这几天就麻烦您了。”诺言叮嘱道,鲁克避开了这个话题,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此刻伤心无用,唯有先渡过这一关才有后话。
“少爷,风息堡本就可以自给自足,占据地势,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攻占,纳兰公爵如果真想要趁着夜色突袭,我们同样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反制他,我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是否会有其他手段,不然仅凭铁卫军,绝对不可能攻下风息堡,徒劳消耗时间,一旦诺赫大人到来,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鲁克的担心不无道理,势均力敌的对峙看似对风息堡有利,但事实上,对方的这种徒劳之举,反倒让鲁克愈发不安起来,纳兰不蠢,皇后也不蠢,他们很清楚一旦诺家和乐家联手反扑,皇室不可能讨得了好。
只有一个解释,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对方已经落子了。
诺言沉默了片刻,深深呼了口气,走到木架前伸手抚着父亲冰冷的铠甲,转头对鲁克道“鲁克学士,给我两天时间,若后天之前我没能回来,拜托您转告诺赫叔叔,无论如何救出我父亲,杀了霍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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