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村口,赵奎勇正在院中编织藤箱,体力不继的他不时停下恢复体力。
院中架着一排排竹竿,挂满了红色的鸳鸯战袄,都是他妻子为单身军士浣洗的衣物。
周七刚在东村口与过关的张地主稍稍打了个招呼,就目送张地主引着一百六七十左右的佃民离去。
这些佃户扶老携幼,其中只有不到十个体力衰竭的年老佃民,余下多是青壮、少年人口,堪称优质佃户。
和所有佃户一样,这些佃户大多维持着两子一女的稳定家庭结构。
人为的溺婴选拔后,生活最为坎坷的佃户之家,才能幸苦传承血脉。
赵家院子没有门,这里和军营门对门,也不需要门。
周七走到院门口,赵奎勇就认出他来,笑着打招呼:“七郎,你不在山里喂牛,好端端来我家作甚?那两丫头在街上卖桃子去了,不在家里。”
如果是五郎到院门口,估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赵老头非捡块石头砸过去不可。
“赵伯,刚张老爷从县里招徕三十家佃户。”
周七进院,也不卸下背篓:“抱犊寨那地势赵伯也是知道的,如能说动张老爷,庇护赵伯一家不难。”
赵奎勇笑容敛去:“七郎,这话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跟二哥、五哥不一样,二哥走直路,五哥走的是邪路,我想走夜路。”
周七对北边抱犊山扬扬下巴:“张老爷人在家中祸从天降,差点灭门。也算是死里逃生,想做点别的事情。炭场魏怀忠兄弟已被张老爷养在寨中,这回又招来佃民约有一百六七十人,其中丁壮一百二十余人。”
“赵伯昔年也是周围有名的好汉,为国效力却落得如今生计艰难,想来人亡家破之日不远了。”
赵奎勇干咳两声,右手捂在自己胸口,面色涨红:“你这话是张老爷教你来说的吧?咱也想为张老爷效力,谋一口饱饭吃。可如今咱老赵挑不动一桶水,张老爷要咱这样的废人何用?”
“既然赵伯有这心思,那其他事情就好说了。”
周七说着拱拱手:“就等机会合适,就来帮赵伯一家上山。”
赵奎勇只是闷咳两声,没答应也没拒绝。
东村口也有上山小路,周七惦记买桃子,又跑到北村口街上,找到赵家姐妹买桃。
十四岁的赵燕娥如今腿长肩宽而腰细,身高接近五尺,是远近同龄少女中较为颀长的一个,隐隐比五郎还要高一两寸,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脑袋来。
再不下手,鬼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靠山过日子的山野人家,本就淡漠律例崇尚武勇,生死看淡的大有人在。
别说是男儿,靠山吃山的女儿人家也充斥着一股野性。
以赵家的情况,赵燕娥碰到觉得可以依靠的外乡人,很可能就自己跟人走了。
背了二十个桃,周七途径曹木匠家时,突然见曹木匠在院中磨刀,穿墨绿色巡夜军战袄的陈二虎也在。
曹木匠也见了周七,双目对视,曹木匠问:“七郎,你二哥现在张老爷家中做护院?”
“不是护院,是张老爷的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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