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刘晔入得寿春,本该住在阎府附近的招贤馆中,此刻却没有直往此地。
却说这韩胤,虽被那成德小令羞辱,只道是那郭县令目无尊长,狂傲自大,怪不得被外放出去,并没有想到自己已被划到扬州派一党,此番遭遇,也有些元从派老人打压的意思。
及入了城,便直奔后将军府堂,寻得主事的杨弘,先是告状此程艰险委屈,又是对刘晔一顿赞扬。
杨弘起先只是笑笑,安慰一番,后听韩胤一顿猛夸,乃亲自相见刘晔,顿觉这成德刘子扬乃天纵奇才,不可不笼络,遂亲招至府中,且意以小女相配。
刘晔初入寿春,自踱不能尽知深浅,因此不敢过早站队,乃借口家父在南,小子不敢贸然答应,需得日后返乡商量才好,杨弘知晓当时礼节,也不敢逼迫过甚,乃暂罢此事。
而对于入住杨府的提议,这刘晔却没有拒绝,毕竟杨弘势大,今袁术不在,诸事皆由其所处置,也不能得罪死了。
晔期间饮食,多由杨弘亲问。而韩胤虽为刺史府别驾,然其职虚也,虽袁术在庐江假许其官,或要实有,当此时也,二人席宴一别,还未相见,这韩别驾又哪里会知道呢。
因此韩胤左右无事,遂领着刘晔到这寿春城里四处闲逛,两天下来,许是累了,第三天刘晔说什么也不出去了,且屏退左右,呆在屋内,闭塞天日,等到韩胤进来时,却见其似是捧着一卷书经挑灯默吟。
韩胤见此笑问道:“大好天日,贤侄何不打开帘窗?”
刘晔嬉笑着回道:“晔自幼喜处暗,袁公豪奢,难道害怕点几根蜡烛吗?”
韩胤听此语哈哈大笑,说道:“我领子扬去左将军府议事厅一观,铜灯百烛,夜如明昼也,又怎会吝啬它呢?”
紧接着,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吾是担心贤侄久处阴暗,熬坏了身子,可就不美了,我又怎好和你父亲交代。”
刘晔闻言暗思,我早说自幼如此,又怎会担心和我父交代,这人言语无矩,还妄称善辩,怕也是个名不符实之辈。
而此时却只作感涕之态,掩面说道:“别驾如此关念于我,纵亲叔伯而何及也。”
韩胤闻言思其少年受母遗命杀仆,怕也是不得父亲宠爱的,又早亡了母亲,想必也没什么人疼。
遂开口安慰道:“子扬莫哭,到了这寿春,有什么事你叔叔我给你做主了。”
刘晔一听忙开口相谢,一阵好唬,这才将韩胤送出去,等关上屋们,这才哀叹了一声。
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袁术英雄,有讨董之壮举,虽南战刘表失猛虎臂膀,北征曹操溃败散亡,但征战者哪有不败的道理,便先祖高皇帝取天下时也胜多败少也。”
等慢步走到桌案前,一屁股坐下,面带怒色,猛捶于案上。
“哼,难道合该我东南非王兴之所吗?竟无一个明主,兵残地窄有什么好怕的,却偏偏放纵士卒,暴虐百姓,北地诸雄皆非等闲之辈,又哪里轮得到你这桀纣来拿天下。”
紧接着,刘晔面色阴晴数变,自己也是帝室之胄,汉命倾颓,不可救也,但又怎能同流合污,倒施逆行,残害父老呢,罢了罢了,寿春非我居所,仕宦非吾本心,还是先逃出去,藏匿起来以待王者吧。
思到这,刘晔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思终于稳定下来,拿了注意,只见其溜到窗前,透过缝隙见院中无人。
遂又在屋内轻声翻箱倒柜,看看能不能找到方便自己逃出去的东西,果然,衣柜底部竟有一件仆人的旧衣服铺垫在哪里,上面有些尘土。
刘晔拿出一看,衣服下面的木头竟腐软发霉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腐霉来铺垫,还是因铺垫捂盖而生了腐霉。
这刘晔拿起衣服一比划,相差不大,只是有些发霉的气息,令刘晔微微皱眉。
或是实在忍不了这气味,也怕因此而被人怀疑,遂微微打开一点里间的小窗,让光和风能够透到这有些空旷的屋子里来,晒晒这霉味的旧衣。
等过了午后,几个小厮端着茶水和几盘点心敲门进来,刘晔见其吩咐道:“今日有些乏了,我欲小酣一会,尔等便不要再来打扰了。”
众小厮不敢有违,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合门退下了。
午时刚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长史府中乱窜,这人脚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府门附近。
这仆者在墙角微伸头,仔细一瞧,哎呀,这杨家的小姐怎么在门前坐着,大中午的,这里有什么好待的。
心思道:“那人是识得我的,我若过去,被其发现,可就不美了,不行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但刘晔只来两天,寿春城倒是逛了不少地方,但这长史府规矩森严,日常行走多有仆人领路。
只知道这一个大门,至于其它出处还真不知晓,遂只得打起了翻墙的注意,刘晔自幼习武,身法轻敏,然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又需得翻出去后是一个僻静的街道,没什么人看见才好。
刘晔爬高上低,四处小心寻找,都无所得,惹了一肚子火气,心道:“见过谨细的,没见过到这种程度,丈人的,小心死算了,竟没一个好出去的。”
终究憋不住火,刘晔猛地一踢脚下石头,那石头跃起往前一飞,撞到了墙上,又折回来惹了附近的老树一下,最终是没了气力,咕噜噜滚回墙边。
哗啦又没入了土里,不见了踪迹,刘晔见此,惊奇地差点叫了出了,四处看看没人,遂又轻步跑到那石头消失的地方,蹲下仔细一看,呀,枯草断枝下竟是个挖穿砖墙底下的土洞。
刘晔身材有些偏瘦,然洞中有落下的塌土,因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将出来。
出了洞口一看,竟来到了另一条小巷里,巷中皆门户紧闭,也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
刘晔此时仍不敢懈怠,取了冠缨,披散着长发,低着头,两眼乱转观察着左右,直愣愣的往前走,一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二人也怕被人认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阿叔,你没死呀。”
刘晔闻声被吓了一跳,差点瘫坐在地上,但仔细一回味,她叫我啥,叔?这是什么鬼?
但好似应还没有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又怕其大叫,引得人来,遂胡乱回了句:“嗯,别声张。”
身后那人闻言也有些警醒似的,小跑过来,对着刘晔的背影,低声说道:“对对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过阿叔一定饿坏了,声音都有些变了。”
刘晔此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生怕其发现自己不是什么阿叔。
好在来人并没有纠结什么,紧接着,又向老朋友一般絮叨道:“袁术真不是个东西,自从他们入了城,你主君家的门房,我亲眼看见被他们拖出来杀了,张别驾走时我正在街上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也被他们给砍了,呜呜呜…”
刘晔闻言暗暗攥紧了拳头,对袁术的印象也又恶了一分。
忍不住安慰道:“乖侄女,阿叔不是还活着吗?你且先回家去,等阿叔寻到主君,再为大家伙报仇。”
而来人听此一愣,后退两步,喃喃自语道:“侄女?你不是阿舒,阿舒,阿舒死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穿阿舒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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