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瞒到了何处?”袁术一边猛抽马臀,一边侧头问向身后的骑从。
只见众骑从中,有一白面小将抬起头来看向袁术,刚要回应,却见自己距离袁术尚有数丈之远,便驱马向前,想要更靠近一些再说似的,但袁氏亲兵的幽州大马终究抵不上袁术的千里良驹追风,前头的袁术见无人回应,顿时面带怒色,那小将见状,赶紧大声喊道:“曹操已入宁陵城。”
袁术听着破口大骂道:“尔等莫不是豚犬吗?何以回应如此之慢,若不是用尔等为将,我何必受此大败,沦落至此。”
袁术见其部下没有说什么,又恨声说道:“无耻阉竖,为何追我如此之切也。”
正说着,前方林中闪过一军,为守的乃是一中年将军,背后“曹”字大旗旁,将旗上书的是一个“李”字,其大声喝到:“袁术哪里走!”
说罢,便拍马过来直取袁术,身后不知多少兵士也跟着杀了过来,袁军本是败卒,转逃数百里,经此一冲,顿时大溃,袁术见左右无人敢抵挡来人,急忙大呼:“何人救我?何人救我?”
只见之前被呵斥的那个白面小将高呼:“袁公勿忧,汝南薄宪来也”。
薄宪挺枪御马,与曹将战作一团,双方斗得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周围袁军的士气也是蹭蹭上涨,袁术大喜,便要重整军马,想要反败为胜似的。
另一方面,曹军将士见自己将军无法取胜,又有一人赶将过来,也不分曹兵、袁兵,杀出一条血路,大叫:“父亲勿慌,李整来也”,也加入战阵,袁术见状问道:“何人相助我家壮士。”
“韩义公可往!”
兀的一声大喝,孙坚旧将韩当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杀了出来,飞马跃过数卒,骤然临之,也来助战,四人厮杀作一团,刀迎枪往,好不热闹,而袁将颇占上风,袁术大喜,竟唤李丰、乐就等将收拢兵马,想要吃掉这股曹军似的,全然没了刚才那副狼狈模样,李乾军本多是自家的食客出身,不能和一般军士相比,这次斗将失利,更是全无恋战之心,曹军的主将李乾也暗暗叫苦,本以为此番拿不下袁术也能败他一场,回去曹公少不了赏赐,谁知自己这数千兵马竟要赔在了这里,然而曹操追兵在后,哪能在此恋战,袁术只顾眼前小利,殊不知更大的危险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眼见李乾军愈战愈挫,袁术的万余兵马逐渐收拢围将过来,李乾父子也渐渐体力不支,周围的曹军也仅存数百,袁术拍马过来,大笑道:“我观公亦豪杰之士也,何不早降。”
李乾大喝一声,道:“路中悍鬼,汝侵我州境,被乃翁连追数百里,安敢在此叫嚣。”
袁术虽然短视,但也不是寻常之人,听他这一喝,连忙惊醒,思到曹操大军正在身后,不禁暗暗叫苦,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被这千余兵马耽误如此之久,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往扬州去。
思罢,袁术急呼诸将召拢兵马速速南下,然而此时大地突然有些震动,远处最先出现的是一杆黑色大旗,看不清写的是什么,紧接着,一个个身穿甲衣的骑士如同黑云一般,呼啸着前来,身后跟了不知多少步卒,袁术没有看清,也来不急看,更不管这些兵卒了,急忙招呼着身旁的亲从向南方逃去。
淮南富庶,人口百万,钱粮如山,而这乱世最不缺的就是流民,有钱粮就有兵,这些残败的军队比起袁公路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袁术这样想着,不知跑了多远,袁术似乎又忘记了刚才的狼狈,忘记了从匡亭之败开始,自己从坐拥七万大军到现在身边只剩数百从骑。他幻想着自己的亲信扬州刺史陈瑀已经在寿春准备好了美人美酒,幻想着到了淮南自己再重整山河,幻想曹操匍匐在自己脚下,匍匐在寿春的宫殿中,嗯!寿春,此楚国旧都也,当有王气,哈哈,继刘氏为天子者,舍我其谁。
突然间,良驹追风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人连着马飞了起来,袁术感觉自己被抛向上空,慌乱之下暗道声不好,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却也觉得好些有数个呼吸一样,只听啪的一声,将人结结实实地摔倒在了地上,可怜公路只听见身旁人们的吁马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诸从骑赶忙勒住疾驰的战马,想要赶快知道情况,也避免不小心践踏到了袁公。
不一会儿,众人便围将了过来,也有细心的吩咐几个哨骑盯在不远处防止曹军追上前来。
只见,袁术手心拽着缰绳,两臂紧抱着追风的脖子,但半个身子被砸在地面上,胳膊、腿有些血肉模糊,人已是昏迷不醒。旁边一两个糙军汉子大大咧咧的绑扎处理着几处流血的伤口,几个随军的文人看不下去似的大声呼喊着“医官,医官”,然而却也无法从服饰基本统一的众人中分辨出到底是那个,抑或是这群还没有走散的败军中到底有没有。
终于一个瘦瘦的后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声音如蚊的说:“我是赵医官的学生,让我看看吧。”
然而乱糟糟的场面并无法使人听到他的话语,其身后的那名军士反倒因为其挤上前去,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而颇为恼怒。
幸好离他不远的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恰好撇见了他,用手捋了捋不算长的胡须,好似想起来什么,径直朝他走去,两旁的军将纷纷让出一条小路。
那短须文士一只手抓住后生身后那名军士抬起的拳头,一方面看向后生,说:“你是赵医官的徒弟。”
那后生微微一愣,用手抓了抓乱腾腾的头发,问道:“你咋认识俺?你是?”
“赵医官是我的同乡,我在他那里见过你。”
“哦,师傅救治的人太多了,俺记不太清的,只是,只是师傅没有从太寿逃出来。”说罢,后生低垂着头,好像陷入了回忆。
短须文士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问道:“你会治病吗?会的话上去看看。”
那后生听此才想到自己上前的目的,呆呆地点头,随即赶忙起身朝袁术走去,一边走一边转头对文士说:“看病,看病是吧。我会的,师傅的手艺我起码学了七八分的。”
短须文士依旧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一旁昏迷的袁术,陷入了沉思。
那两名糙军汉见来了医官,随即让出来,让医官进行包扎处理
不一会儿,那后生医官站起身来,众人赶忙询问袁术的伤势如何,有无大碍,开玩笑,这是关系自己身家性命和前途的事情,能不着急吗?
后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按照医书上说,应该会昏迷几天。”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一旁还有不放心的又多问了一句:“小医官确定没有什么别的大碍。”
后生又想了想,颇为严肃的说道:“书上说,摔到了头,也可能得离魂之症。”
那短须文士眉头一皱,身子微微前倾,赶忙问道:“何谓离魂之症啊?”
后生解释道:“就是醒来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过也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记起来的。”
仿佛又怕自己说的不够全面,那后生又补充道:“书上就是这样说的,古时有人摔伤头部,昏迷数日,醒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谓之离魂之症。”
那短须文士不由得心急,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一位瘦高将军的人说到:“杨长史,小医官不是说了可能会得嘛,得不得还不一定呢。”
另一位矮胖将领也应和道“就是,就算得了过几个月不也会好吗?主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后生冷不丁上前一步,颇为真诚地说道:“将军,离魂之症不一定都能好的。”
那矮胖将军闻言勃然大怒:“你是哪里来的阉杀货,竟敢诅咒袁公,看我不斩你狗头。”
短须文士赶忙上前劝住:“乐就将军,他不过是一个小医官,还需要给主公看病,留着他吧。”
一边说着一边给那瘦高个的李丰使眼色,希望他来劝一劝,毕竟自己手无一兵一卒,靠袁术赏识才能位居这些厮杀汉之上,如今袁术昏迷,倒还需仰仗这些人护送自己逃出去。
一旁的李丰拉住乐就,一番好言相劝。
短须文士再次开口道:“李、乐二位将军,当下要紧之处在于先找一个安身之所,让袁公好好养伤,再图大计呀。”
一听这话,众人沉默了下来。众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该怎么办,因为走得急,袁术只是下令向南跑,也没说是到豫州刺史治所所在的谯县,还是袁氏根深蒂固的汝南,亦或是更靠南的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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