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先知的马车再一次行进在队伍中央。除了当车夫的一名士官,只有先知和皇帝自己坐在车厢中。
“您已经三天没有脱下它了,不觉得辛苦吗?此次行军大概要有两天左右,您可以休息休息。”
“无妨,先生。要说我最开始走上战场的那些日子,有时候一星期都不能有一天安生睡觉,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现在我的领地和人民陷入了危机,这才是最难办的。我们在巡行时带着护卫队,加上我们的名义是巡行而非开战,那些人才不敢轻举妄动。你也一样看到了,那些人不是瑞克领的士兵,而是他用了从人民和盟友们身上搜刮来的钱雇佣的亡命徒,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做,更别说他们原本的纪律就宛如强盗。”卡尔叹了一口气,“阿尔道夫被围攻的事情传出去了,他们也越发猖狂了,现在他们也知道了我们要清剿的事情了。那个赫尔穆特,居然敢说出自己是瑞克领的主人?现在除了阿尔道夫的地区都在他手中,而且他们这些旧贵族从自己祖辈地窖里挖出的金银财宝居然还够支持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我还以为我早就把那些东西送回到国库里了......”
“陛下,您的胜机很大。老朽看来,这一战正好让阿尔道夫的人民看到了您的勇敢与仁德,您的军队现在士气高涨而且每个人都为能在皇帝亲率的军队中作战感到荣耀。您的人民听从您的指挥,您的宫廷团结一致,您的声望是如此的伟大。”
“因为所有反对我的人现在已经都加入了叛军,先生,不是因为他们团结一致。当时反对把你留下的那位将军已经死了,自然没人唱反调了。不过,看来忠于我的人还是仍然可以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向前进军。有皇后在,我想不会出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您说的是昨晚盖尔特院长炸毁了自己的魔法高塔然后衣冠不整地从废墟里一边往出爬一边说着,‘我没事我没事,快救我的猫’的那件事吗?汉克队长已经告诉了老朽,这令老朽对盖尔特院长有了几分好感。”
“这还算小事,先生,盖尔特院长是个不危险的人。沃克玛教皇才是一个可怕的人,我担心他或许会派出他的鞭笞者和牧师们去‘清洗’叛军,顺带把当地所有的平民也挨个审问......我不能让他这样把一个原本会经济繁荣而且人们能够安居乐业的镇子夷为平地。就算他是我的朋友,就算他是那个把我扶上皇位的最重要的人,我也不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瑞克领。”
“您的意思是发生在别的行省就可以被认同吗?这是您不愿意让他带领第二只军队直接向东部的艾尔哈特进军的理由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先生,这样的话可是相当危险的。沃克玛只是有些......太冷酷了。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如果局势有变,教会的势力会帮上我们很多。”
“好吧,老朽多言了,请陛下原谅。那么,您怎么看待赫尔穆特这个人呢?”
“在三十年前,他是瑞克领的英雄之一,他和我父亲的年龄差不多,而且是他手下一名重要的将军。后来他在战争中积累了相当多的财富与荣耀,就光荣地以自己生病的名义退休了,直到两年前,他还和他的儿子一起留在赫姆加特的度假别墅里,当我发布了一系列支持商人与平民的政令后,他就对我颇具微词。之后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他带领着所有有一部分原本该给他们交税而现在交到了国库里的贵族起义了,他的名头是不能够让一位皇帝乱了瑞克领的上下阶层的有序,平民就该是平民......要知道,这些年战争很多,从巨剑士兵团和队长们中提拔起来的骑士人数并不少,帝国连年的乱战需要的是能干的人,不是一些仍然停留在过去的人。我认为帝国已经给了他们这些人足够多的财富而且也对他们并不错,即便收入减少,他存留下来的积蓄也够他锦衣玉食三代人,我不明白。简单来说,我认为他迂腐顽固,自以为是,太有架子。在当年他是英雄,不过现在他老了,而我还年轻。”皇帝握着拳,眼中闪着光。
“我明白,陛下。也许他是个危险的对手,但看起来您要比他更有活力,也更敢冒险。不,或者说,他也许能掀起一时的风浪,但他终将明白他的时代已经随着您的登基结束了。”
“我忠诚的士兵们被他解散了,也许我们能在路上重新收编他们,这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尤其是他们被赫尔穆特扣除了工资之后,一定是很愿意把那些雇佣兵小子狠狠教训一顿的。当我们拿下镇子后,我们也能放出那些凶悍的军官们。阿尔道夫的新兵需要时间,还是这些人来得可靠。遗憾的是,我能带来的只有一些步兵了,这个蠢货把我的炮兵和骑兵的军备都倒卖到了其他行省,说什么马匹不能被平民玷污,大炮这种武器不适合贵族。阿尔道夫的军械库现在也已经被毁,我们只能依靠城里剩下的铁匠铺打造一些简单的武器了。”
“这确实是不妥当的行为,但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陛下。我们至少能在公平的条件下作战,不是吗?他们现在一样没有这些军备,对我们来说也不坏。”
“这倒是真话,先生。他们现在只占有人数优势,只要我们作战合理,应当能取得胜利。”
“您会越来越强,而您的对手却会被他不稳定的根基拖累,让我提前为您的胜利庆祝。”
“谢谢,先生。”卡尔笑了笑。
实际上,这支部队中被予以补充的只有长戟兵和火枪手与瑞克禁卫团,其他士兵都是从各连队的健康士兵中一同抽调出来组成的临时编制,他们不熟悉自己的军官和同伴。还有一部分轻伤员被迫使用十字弓支援战斗,简而言之,现在能被依靠的只有卡尔皇帝一个人。
唯一让他有希望的,就是自己的敌人情况一样糟糕。
赫尔穆特被迫在距离皇帝还有三十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雇佣兵们总是要求喝酒和休息,他们不愿意太长时间行军,尤其是听说自己要打一场防守战。路上不断的有人向赫尔穆特建议回到格伦堡的镇子里去坐下来安安稳稳地打上一场阵地战,主动出击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这个老贵族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当年自己在战场上的丰功伟业总能让他想起自己骑在马背上冲锋陷阵的峥嵘岁月,而现在他的膝盖已经有了旧伤,只能步行作战。本来这件事就让他窝着一肚子火,恨不得当时站起来就把那个放大话佣兵队长劈成两半。
可他不能这么做,这是他唯一能带领的军队,自己的私兵人数完全不足以压制住这些家伙的开小差和寻欢作乐,花钱消灾是他能做的最轻松的一件事。他不得不留在这里扎营,毕竟这些佣兵好多都只是蹭着他的钱,加上他自己发布出去的皇帝是个软弱无能的蠢货的言论才有勇气来到这里用生命赚钱的主,是不是真的会去拼命.......
赫尔穆特抬头看着太阳,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
开始预测着皇帝会用什么方式和他作战,他也为年轻的卡尔指点过几次军事战术,也许还能够预测到这些事情。摸了摸自己钝痛的膝盖和后腰,赫尔穆特希望自己能够为儿子多留下一些东西,打败卡尔,真的是个好机会。自己老了,应该是真的老了,现在行军几公里就感觉腿软了,自己的剑术也不再是原来那样的迅猛了。幸好自己的儿子还是被自己好好培养了,就按照一个帝国将军那样,不学多余的礼仪,一个贵族就应当学习如何作战和指挥。
指挥,对,指挥。这必须要在平民中建立足够的威严,才能让那些行省士兵知道指挥自己的是怎样的一位高贵之人,要如何保护这样珍贵的人物。
赫尔穆特看着那些雇佣兵下午就在营帐里喝酒赌博,让他感到极其不适。幸好自己的人数并不少于皇帝的军队,只要及时稳定,还是有一战之力的。皇帝输不起,但他还可以退守格伦堡,还可以退守自己的赫姆加特。尽管这些地方都没有能够抵抗皇帝的城墙,但是有更多的城镇警备队可以同他现在出征的军队一同作战。
赫尔穆特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年轻时留在肩膀上的一个小洞。它永远地随着一颗子弹留了下来,护肩上也有一个匹配的洞。
那时候,老皇帝就在他身边,他为皇帝挡住了这一枪……皇帝为此嘉奖他,赏赐他,赐予他今天的生活……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觉得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为了贵族们的起义。
“人临死前,会意识到的。死神摩尔会呼唤你的名字,西格玛会对你报以微笑。”赫尔穆特想到了这么一句话,站起来,高声叫着自己的私兵去为军队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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