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留之没想到,已经卡了自己好几年的穷理境,竟然在郑经的一番点醒之下就这么破了。
为什么会这样?
在成功突破到访真境之后,他还在思考这一问题。
换做是徐玄机,在成功突破之后,肯定不会再为这一问题去烦心,但阮留之却是不同,他必须得认真去反思、总结。
之所以有这样的区别,原因在于,徐玄机重术,而阮留之重道,换句再通俗一点的话来理解,那就是徐玄机相当于道家的工科,是偏应用实践的,而阮留之则相当于道家的理科,是偏学术路线的,因此在突破过后,他还得进一步深入总结,以提升自身的理论水平。
毫无疑问,他之所以能突破,是因为在郑经的点醒下,让他对欲望之道有了新的理解,因此反思和总结,也还是得围绕这一点来。
说起来,关于欲望这一词,道家的主张里其实是有些矛盾的。
比如说,《道德经》的第三章:“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主张的就是控制欲望。
又比如说,《道德经》的第十二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还是在主张控制欲望!
可另一方面,《道德经》里又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欲望又属于人的天性,那不是该顺其自然吗?
这确实相当的矛盾。
也正因为矛盾,这一问题才困惑了他很久,让他被卡在穷理境好几年。
而现在郑经却告诉他,欲望,并不需要控制,需要控制的,是欲望驱使下的行为,行为合道,同样也不需要控制。
这样一解释,确实就通了!
细细思索过后,阮留之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思路。
那接下来就是再次去面对郑经了。
当然,这是第二天的事。
“留之先生,恭喜。”
第二天两人一见面,先出声的却是郑经,这让阮留之稍稍有些羞愧,连忙回道:“愧不敢当,浪之,还是请你把先生二字去掉吧。”
此时的阮留之确实稍稍有些羞愧,要知道,他之所以能破境,全靠郑经的点醒,因此理应是他感谢郑经,甚至是他奉郑经为先生才对。
郑经倒是无所谓,但既然阮留之这么一说,他也不矫情,问道:“哦,那我就称你为留之兄?”
新的称呼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该谈正经事了。
按照阮留之的本意,他是希望继续拉着郑经再好好论论道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在人家忙碌时硬拉着对方论道是一种不合乎道的行为,得适当控制,于是乎,他也暂时把心思放到了道家典藏印刷的事情面。
这倒是让郑经送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通过道家去薅富人的羊毛了!
他喜滋滋地想道。
尽管他现在暂时不缺银子了,可是在买下新庄园,准备办学,并且又准备印报之后,这银子花出去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因此他自然是希望能获得新的稳定的收益来源,而通过道家去薅富人的羊毛,原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只是这羊毛该怎么个薅法呢?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把阮留之带向了工匠房,准备先去秀一把他的新型印刷术。
按照计划,工匠房是将搬去新庄园的,但那里目前还在装修之中,因此印刷房这一块,暂时还留在书局里面。
印刷房里自然是一副忙碌景象。
《三字经》的印刷那一块,所有的雕版工作已经完成,印书也已经被印刷并装订了出来,可他这边光是已收到的精装本订单,就多达几千本,再加平装本也在等着开印,因此单是一本《三字经》,就够工匠们暂时忙碌一阵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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