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弄得他差点怀疑人生,结果反而影响了后来的会试发挥,让他最终名落孙山。
拥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美名,却两次都没能过问心关,成为儒者,这种事说出去实在是有些丢人,因此,若不是郑经问起来,他绝不会主动跟人去说。
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说:你那么有才,都没能过,是不是德行有亏?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读书人,不管有没有去过文庙问心,都不会轻易跟人提起此事,原因就是如此,因为很容易被人认为,你要么无才,要么无德。
“你竟然已经去了两次?而且还都没过?”
郑经即刻就表示出了他的惊讶。
当然,他并不是认为顾倾城无才或无德,而是在他看来,像顾倾城这样的谦谦君子,绝对已算得上是德才兼备了,已满足了成为儒者的基本要求,若是连这样的人都过不了,那还有几个人符合要求?
“呵,其实也正常,据我所知,当年的留之先生还有卢勋大人也都未能过。”
顾倾城苦笑道。
为了说明问心关确实不容易过,他还举出了另外两个更有说服力的例子,昔年大夏国极为有名的两大才子。
这倒是事实,当年的阮留之,若是能过问心关,就不会转投道家。
“哦,怎么会这么难过?”
郑经又虚心请教道。
顾倾城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因为每一个前去尝试之人,整个过程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但梦醒之后却记不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在意识到郑经打算去文庙问心之后,他开始详细地说起了他所知晓的问心过程。
整个问心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在文庙的最中心,就是问心殿所在,问心殿是一座高达三层的环形建筑,由一间间小小的问心房所构成,问心鼎就位于问心殿的最中央。
任何人去到之后,选择一间无人的房间进入,向着问心鼎的方向跪拜,就可以进入问心过程。
当然,前提是问心鼎要对其跪拜有所反应,否则的话,就成了简单的祭拜。
而问心过程也确实像是做梦似的,梦醒之后就会对梦中所发生的彻底遗忘,祭拜之人,最终只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过。
过了的话,自然是暗自欢喜。
没过的话,悄悄离开便是,也不会丢人。
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过程是简单,但想通过却极为不易,因为没有人可以告知你,怎样才能过关,甚至连自己,在试过之后也不知问题出在那里,要想再试的话,就只能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要么去提升自己的才华,要么去改正某些可能有损德行的言行。
而顾倾城所能告知郑经的也就是这些。
诡异!
这是郑经听过之后的感觉。
一生只有三次机会,失败之后还不告诉你错在哪里,也难怪儒家的儒者会那么少,也难怪儒家会越来越式微,很多儒家之人都转投道家。
你死都不让人家死个明白,这岂能不让人丧气?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也有一大好处,那就是让人无捷径可走,无空子可钻,能让儒家的真实信众能从严要求自己,不断地去提升自己的才学和德行操守,让最终能过的,都变成儒家真正的精华。
只是这样一来,弄得他对自己也开始没信心了,不知自己是否有过关的可能。
才学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一方面,郑经对自己还稍稍有那么一丢丢信心。
可德行操守呢?
这一点上,他就没多大把握了,要知道,衡量一个人是否品行高洁,具体得看是以什么标准去衡量,标准不同,结果自然也就不同。
就好比说在道家眼里,无为,就是品行高洁,可是在儒家眼里,有为才是君子之道。
在这一点上,郑经还真是拿不准。
而最为关键的是,他并不是儒家的真实信众,对于儒家的很多思想,他极为认同,但对于某些观点,却视之如糟粕,甚至于说,他的理想,是集众家之所长,而不是独尊儒术。
在这种情况下,这问心关他还能过吗?
他确实没把握。
这也让他忍不住想,要不干脆学阮留之,改投道家,抱紧道家那条粗大腿得了?
但他很快又放弃了这一念头。
毕竟道家的入世主张,实在是跟他的理念有所不符。
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吧!
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还没采取行动,新的诱惑就来了。
慧存真人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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