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齐聚印刷房。
毕竟是自己所“发明”的新型油墨,郑经并不打算把第一次使用权交给他人,因此他自己站在了印刷台前,准备亲自来试效果。
而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则是德王爷一家人,至于书局里的那些匠人,则在不远处围观,部分匠人则在帮忙准备雕版、纸张、毛刷等材料用具。
“王爷,你觉得浪之这新型油墨能成不?”
在准备材料的空隙,德王妃先问起了德王爷。
这既是好奇,也是给自家王爷表现的面子。
哪怕是已相当熟悉郑经,德王妃也还是没想到,郑经来到会宁后的第二天,竟然就立即接手书局不说,还折腾起了所谓的印刷机和新型油墨。
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了?
尽管她已知道郑经确实很有本事,但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也不太相信,郑经真就这样能把新型油墨给弄成。
而在这一方面,已在书局里泡了十来年的自家王爷,反倒已算是半个内行,因此当着儿女的面,她决定给自家王爷一个面子。
显示一个父亲才学机会的面子。
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她,深知这样的面子对于维护家庭和睦也很重要,尤其是德王府的事主要是她在管时,就时不时得给德王爷表现的机会,以显得他才是德王府最为重要的那一个。
“蒨文,蒨武,你们认为呢?”
德王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轻车熟路地问起了自家儿女。
德王府家的惯常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德王妃给他面子,然后他来考问儿女,最后他来揭晓正确答案。
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儿女教育方式。
“不太好说。”
陈蒨文的回答是相对保守的。
而陈蒨武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老师出马,一定行。”
这才是郑经的死忠。
盲目崇拜的那种。
德王爷也不驳斥他,而是问道:“那你是否知道,用油汁来配墨,最难解决的问题在哪吗?”
这下陈蒨武自然是回答不出来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德王爷想要的效果。
他接着说道:“难点之一,是油汁会浸透纸张,把纸张弄得到处都是污渍,极其难看,难点之二,是油墨比水墨更难干,反而更费时间。”
他把正确的答案揭晓了出来。
不远处的那些匠人,在听了德王爷的话之后,也一个个都极为认可,费老头甚至还出声拍马屁道:“王爷说得极是。”
原来是这样吗?
这下弄得连郑经的唯一死忠,陈蒨武都有些信心不足了,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正拿起一把毛刷,正准备沾新型油墨的郑经。
郑经的脸上却是挂着一丝笑意。
德王爷的话,他当然也听到了,他也算是明白了,原来德意书局并不是没尝试过用油汁来配墨,而德王爷之所以不说
是等着看我笑话?
呵呵!
他立即呼唤道:“蒨武,小鲁,过来帮忙。”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他想把第一时间见证的机会,给自己的死忠,以及他视为宝贝的墨家传人。
原本已有所动摇了的陈蒨武立即喜滋滋地走了上来。
而站在匠人堆里的小鲁,虽然并不认为新主子所弄的新型油墨能够成功,但他还是依言也走了上来。
郑经手拿毛刷,在盛出来的油墨里沾了沾,然后拿起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反复涂抹了起来。
其实用油墨,最合适的并不是毛刷,而是滚筒,但不管是滚筒还是毛刷,给雕版上墨前,是得让滚筒或毛刷上的油墨均匀,不能成团,因此,他只能用一块木板来调整油刷上油墨的浓淡。
就好比后世的画师画油画时,得使用调色盘一般。
等毛刷上的油墨均匀之后,他立即把毛刷伸向了已经准备好的一块雕版,开始在雕版上刷刷刷地刷了起来,速度非常之快,没有任何停顿。
在快速给雕版上的反刻字上完墨之后,他即刻吩咐小鲁:“上纸。”
小鲁小心翼翼地把一张纸覆在了雕版上。
郑经立即又吩咐陈蒨武说:“蒨武,用你的手在纸上轻轻压一压。”
这是一个让围观的人群都稍稍有点担心的奇怪指令。
工匠们心想,这可是德王府家小王爷,现在这新主子竟然让他用手去拍纸,那万一油墨渗透过来,把小王爷的手给弄污了咋办?
德王爷或德王妃会不会生气?
工匠们开始替新主子担心。
而陈蒨武却没管那么多,在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老师,没做任何犹豫,把他的小说伸了出去,开始在覆盖在雕版上的纸张上轻轻拍了起来,并且还把每一个位置都拍到了位,让纸张跟雕版有了亲密接触。
不过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墨汁似乎并没有渗透纸张。
当小王爷拍完之后,把手举起来看时,大家都已经发现,小王爷的手上并没有墨汁,也没有油汁。
竟然没有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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