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勋完毕之后,许方平脑袋还是嗡嗡的,他都有点儿不清楚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了。摸摸索索回到了一家的家里冷静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得到了什么。
一副琐子甲,还有一块勋章。许方平拿出勋章,看着做工不算很精美的勋章,心里面一阵一阵的满足。拿起那一块麒麟勋章,借着昏黄的烛火,麒麟勋章闪闪发亮,映照在许方平的眼睛里,是那么耀眼。
许方平摩挲了一阵麒麟勋章,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护。摸了几下之后,许方平打算把勋章藏起来,一开始打算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可是又怕自己的大脑袋把勋章压坏了,想了想,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更好。
然后,又觉得放在床底下灰尘太多,这是自己第一个勋章,怎么能够蒙尘?这岂不是太过于晦气了。于是打算埋起来,埋起来又怕锈了,思来想去,好像还是放在自己家的抽屉里面比较好。
……
……
经过了几天的船行,高泰、越夏和姜武准备前往水西,同行的还有尤千户。
尤千户能够来到这里是因为他人比较熟悉这边的情况,而且张承也比较担心这三个人,加上尤千户的请缨,张承也就顺水推舟让他保护三个人。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进入水西,而是来到了衡州府。
衡州府就是后世的衡阳,因为王勃的一句“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而出名。
衡州隶属于湖广,归于湖广总督何腾蛟管辖。几个人下了船,然后一路来到了衡州,期间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但是高泰知道,几个人肯定会遇见什么别的情况。现在的平和景象很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几个人来到临武县吃喝了一阵子之后,天色已晚,便寻了一处地方住了下来,待到第二天就准备前往衡州府。
然而高泰睡不着,他很知道何腾蛟的脾气,虽然何腾蛟在天下倾颓的时候勇于任命,坚守自己的职责,但是这也不并不是什么所谓忠体为国,相反,他急用隆武帝对他的信任,大肆在湖广地区安插亲信,排斥异己,湖广现在就是他的一言堂。
与此同时,和高泰一样,越夏和姜武同样是睡不着。几个人一合计,翻身起床说道:“如今应该如何在湖广打开局面?”
姜武说道:“此事不难,我在衡州府还是有一些人脉的,这硝石说好弄就好弄,说不好弄也不好弄,一切都需要上下打点的。明日起来的时候就前往衡州,到时候那边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可是姜兄有什么别的手段否?”
“当然有别的办法。山贼自然是畏实力而不畏德,咱们大人剿灭赣南土匪,威名远震,这衡州府距离赣州不远,他如何不能够知道?到时候只需要说上名号,给点儿好处,自然就会投靠过来。投靠过来之后,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一边的越夏说道:“咱们大人平时比较讨厌杀戮,能够减少杀戮就是减少杀戮吧。”
“此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需要看那人的意思,不过我相信那人还是非常愿意投效将军的,若是不识抬举,那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此事定然可以。”
“此事后说,确认湖广总督大人能够不使畔子就好。我曾听我们大人说过湖广总督,说其仗势得起,器小难容,此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此事还是后谈,不过看这尤千户睡得如同死猪一样的,想必贵州的事情也是能够打开局面,这样对将军的大计还是有非常重要的帮助的。”
……
……
第二天,几个人收拾了一下行装,来到了衡州。此时此刻还是早上,衡州因为还没有经历过战争,加上湖广那边的战争还没有开始打起来。衡州这边的民生还比较好,街上的贩夫走卒、道士相师、文人墨客等等,都在这里穿梭。面前一人眉弓高挑,一脸殷勤,肩膀上挑着一根扁担,这扁担一端放着带着锅的炉子,上置一木头盖子,滋滋的热气顺着盖子和铁锅的缝隙流出;另外一端分了三层,最上面放置调羹和筷子,中间放各色调料,最下面的一层外面围着一圈用竹编的席子,里面放着粗瓷碗。
“小相公要莫来一碗哩?俺家别的莫话,这馄饨可是写边的一绝,小相公要告下子不?【尝试】”
一边的姜武听着这湖南本土方言,心里面暖融融的,说道:“老太人,来一碗!”
“要得!!”其他几个人也不无不可,反正现在大清早的,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正好在这里胡吃海喝一顿。
不一会儿,一碗碗香喷喷的馄饨端了上来,几个人连吃带喝,好不畅快!吃饱喝足,几个人付了银钱准备离开,正当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彪形大汉立刻来到了那个小贩面前。那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惧怕之色,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容,连连说道:“不知道三位军爷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俺这里别的莫有,这馄饨可是一绝!几位军爷可是要吃东西?今儿正好赶上了好时候……”
“日你娘!谁他妈要吃你的馄饨可?就你这馄饨,狗都不吃!”说着直接一脚把中年那中年男子的挑担直接踹翻在地上,那煮馄饨的汤立刻撒了一地。而那个中年人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嘴里却哀求起来:“军爷,您……”
“啪!”这是那个糙脸大汉给那个中年男子甩了一个嘴巴子,不理会中年汉子,那糙脸汉子一脸讥笑地说道:“就你这个我还看不上眼!你这个值几个破银子?别忘了你还欠着咱家三两银子!我可是知道,今天就到了还银子的日子,怎地,银子准备好了没有?”
后世是欠钱的是大佬。在明代还不是这样的情况,只能说人心不古。
“哪儿能呢?几位军爷还没吃早饭吧,这样,我这儿正……”那中年正准备给他们捞一碗免费的馄饨,猛然之间想起自己的馄饨摊子已经被踹翻了。低着头看着流了一地的馄饨汤,他感觉那不是馄饨汤,而是自己的心头血。
那个军爷继续嗤笑道:“果然是混账东西一个!我呸!”一口唾沫喷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脸上,那军汉还不解恨,狞笑道:“你要是今天还不上钱,也没关系,还有一个提议。”
中年男子如同听见了最后的希望,自己脸上的口水都来不及擦,也不理会周边人诧异的目光,一下子扑倒在那军爷的皂靴下说道:“还请军爷话个明白!”
那个军爷也不打哑谜,眼珠子一转说道:“这个方法嘛,那是需要看您的意见了。”
“哈个意见?”中年男子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妙。
“我听说你家里有一个女儿,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正好军爷这边缺一个暖床的,要是你有这个心思的话,那几两银子就可以拖欠几天,那之后的利息都可以不用还了,这个提议如何?”
“大人!!”那个中年男子的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哀求:“大人,这个如何使得?我家就一个女儿,平日里相依为命!她母亲难产而死,自幼孤苦无依,我平常都在外面出摊,她没有母亲的管教,肯定是不知礼法,如何能够入得了将军的法眼?而且我家女儿才十一岁,将军,才十一岁啊!如何能够在这个年纪嫁给将军?礼法不通,房事不晓,如何能够服侍将军?将军若是没有被服侍好,如何能够上场杀敌?”
那个军爷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狞笑道:“你莫要和我扯一些这个那个的?你家女儿的礼法、房事我都会教给你女儿?若是不同意。你就立刻把银子拿过来!”
那个中年汉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地面上满满的都是瓷器碎片,他却浑然不知,一边磕头一边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军爷!她才十一岁!试问十一岁的女儿,如何能够去服侍军爷?若是娶回家门?贱民之门第至微至陋,岂敢攀望将军的高门?门当户对乃是第一要义!将军何不娶别家的女儿?想来比我家女儿姿色好的多了去!”
那个军爷嘿笑道:“嘿!军爷就是看上了你家的女儿,如何了?你家女儿就是和我的口味,今日你军爷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要不还钱,要不就把女儿给我!”
而那中年汉子此时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对着在场观看的百姓不停地磕头:“各位,各位大善人!救救我家的女儿吧!她才十一岁,谁给了银子,俺家这条命就是他的了,就是要俺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说完又是蓬蓬的两个磕头,伏地不起,殷红的鲜血都流了一地。
“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脊梁骨万万不可短,万万不可以跪下自己的膝盖,尔本堂堂男子汉,如何能够做犬牛?”
在中年男子感动的眼神中,越夏扶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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