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一点的涂抹着,将心中最完美的妖精,或者说最完美的那副画呈现出来。
“画完了。”
科洛林说话了,他的声音让这寂静的房间重新回到现实。
白冕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想象中的欢呼,只是颓然的坐在那里,双手垂落。
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吗?
白冕走过去,取下画架上,科洛林经历数个时辰创作出的作品。
贝丝凑过来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皱眉。
即便线条如何相似,然而整体感依然有着十分明显的突兀,颤抖的笔锋使得边界模糊,只能说这是一幅业余爱好者的杰作。
是的,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去挣扎,可沉淀的直觉与经验化为乌有,没有基础的空中楼阁依然还是会坍塌。
“蔻尔也要看!”小妖精轻飘飘的飞过来,站在白冕肩上,蓦然捂住了嘴:“啊,这不是和蔻尔很像吗?”
白冕小声的和蔻尔说:“不用这样。”
“蔻尔认真的。”蔻尔飞到画的面前,指着自己说:“你看,这不是很像吗?”
白冕与贝丝凑近一看,不禁深吸一口气。
他们下意识的从全局去赏析这幅画,自然会看见多如牛毛的瑕疵,然而对于蔻尔而言,这幅画太大,大到只能从局部去看,若是从那一点向四周发散的看去,这幅画顿时变得截然不同。
艺术究竟是什么,美又究竟是什么?
无人能够给出明确的答案。于生存而言,这些虚幻的东西似乎无关紧要,然而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贯穿文明的始与终,将文明与传承传播向远方的彼岸。
或许一切本就不需要答案,答案就在心中,看到一幅画,令人身临其境,能够更加以更积极的心态去面对这荒诞的现实,那么这幅画就完成了作为艺术的意义。
为了这个幼稚的目的、能够将心中的美好传递给他人,因而无数人前仆后继,即使他们知道这样赚不到钱,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而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说追求的,是在混乱的思绪与信息中,于某个时刻,捕获到那稍纵即逝的美感,引导他人也泛起这种末梢上的共鸣。
“你再看看。”白冕重新把作品放在画架上。
科洛林低着头:“谢了,不用安慰我了。”
“看看嘛。”小蔻尔捧起科洛林的脑袋。
科洛林茫然地看着前方,小蔻尔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眼角,又飞到画旁与画中的小妖精比对。
那眼角的一抹红晕,犹如夕阳西下时沙滩的渐变色,活泼好动的小妖精在下午的某个时间等的不耐烦了,翠绿的大眼睛四处乱晃,看了眼仍然在修改细节的科洛林,气鼓鼓的翻着眼睛,斜斜地望着画框之外,画面就此定格。
盯着这一小点,往画的四周看去。画中展现了一只小巧活泼好动,却又不得不老实呆着的小妖精,因为稍微有些生气,于是翻了个白眼,表示对压榨童工的抗议。
明明只是一幅画,却能让观看者联想到小妖精当时的心境,不由得会心一笑。
科洛林捧着这幅画,手脚都有些发软,他不敢相信这一笔是自己画出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或许就是在偶然间撇见这只小妖精的小眼神,便顺手将其画下,结果成了整幅画的点睛之笔。
“这是,我画的?”科洛林仍然感觉自己就像在梦里。
“就是你画的。”白冕神色复杂:“你本该可以画的更好,恶魔夺走了你的双手与画技,却无法夺走你的直觉,我不知道你从前有过多少成就,但至少,就这稍纵即逝的一笔,足以让许多人学一辈子。”
科洛林颤巍巍地将画放下,畸形的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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