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瑶挑了下眉,她也没想到木玥宁变成了这幅样子。
上辈子木玥宁虽然嫁入的也不是什么省心的夫家,可那时她是王芷溯面前最好用的一把刀之一,深得王芷溯庇佑,少有人敢欺负到她面前。
再看如今,木玥宁早没了那副跟王芷溯学出来的亲和模样。
她眉毛上挑,眼尾吊起,眉心有一条深深的痕迹,证明她几乎日日愁眉不展。发黄的脸色和时隐时现的华发都证明她这些年才是真正过的不轻松。
“还没跟三姐姐道声抱歉。”木瑾瑶打量过木玥宁后,也懒得看她充满嫉恨的面庞,索性开口打断木玥宁的思绪:“妹妹一直在行宫里,当初没能在三姐姐婚礼前给三姐姐添妆,真是遗憾。”
木玥宁和木延安自四月六月和九皇子的事情之后就时常给对方使绊子,王芷溯起初没察觉,等发现时二人已结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木延安作为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自然更得王芷溯的重视。于是在木玥宁的及笄礼过去不到两个月的时候,王芷溯便给她指了个夫婿。
木玥宁性子不好,王芷溯自然不会把她配给王家子弟。但若随便下嫁又枉费了王芷溯这么多年花费的精力。因此最后她决定把木玥宁许配给与王家不睦已久的陈家。
陈家老爷如今官拜九卿之首的奉常,两个嫡子都颇有出息,嫡长子陈定已婚配,王芷溯指的便是这陈家嫡次子——陈曦。
自古驸马不能得实权,王芷溯这一手算是生生断送了陈曦的官途。
陈家因王芷溯求了木方言赐婚而没办法拒绝,陈家上下自然都对木玥宁没有什么好脸色。两方便互相折磨至今。陈曦没能留下一个子嗣,木玥宁也过的生不如死。
木瑾瑶这句话可算正中木玥宁的心口,激得木玥宁差点忘记这里是皇宫,上去就想像打丈夫的小妾一样扇木瑾瑶两个耳光!
幸亏木玥宁身边的团菊拦住了她。木玥宁顺势踹了团菊两脚,将气出在了团菊身上。
团菊是王芷溯在认养九皇子失败后,为了警告木玥宁才赐给她的大宫女。没想到跟着木玥宁嫁出宫后却被捏住了命脉,为了不让木玥宁把自己送到驸马床上,团菊只能日日忍受这种折磨。
“呵,看来华亭行宫风水养人,六妹妹如今倒是牙尖嘴利了许多。”木玥宁出了气,恢复了一点理智,有了几分公主的样子。
木瑾瑶眼睫微垂,嘴角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为遥国社稷祈福,妹妹日日沐浴焚香,虔心祷告,略有顿悟罢了,怎比得上三姐姐口齿伶俐。”
“我从前倒是小看你了。”
“妹妹不太懂三姐姐的意思。”木玥宁如今动辄状若疯妇,木瑾瑶也不想被这种人惦记上,只得换个话题:“妹妹身边没有太贵重的东西,就拿些珠子编了只手钏,等着差人送到姐姐府上,姐姐就当带着玩吧。”
木玥宁听了嗤笑一声,眼角眉梢尽是嘲讽:“华亭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看来妹妹的确是有点困难,听闻送二哥三哥他们的也只是香囊?”
“妹妹亲手绣的香囊、编的手钏,自认为应该比外物更能表现妹妹对兄弟姐妹的惦念。”木瑾瑶瞥了一眼不远处微微晃动的低矮枝叶,想了想,叹了声气:“姐姐总是衣着华贵,想来妹妹编的手钏的确与姐姐不配。”
“你知道就好。”木玥宁一心想让木瑾瑶出丑,并未察觉周围的动静。
木瑾瑶状似为难的低头握紧了手:“三姐姐,近来似乎要起战事,时间久了国库必定吃紧,你虽是公主,可也是陈奉常的儿媳妇,吃穿用度不妨缩紧一点,也……”
“我的事也用得着你来管!”或许是‘陈奉常的儿媳妇’这几个字刺激了木玥宁,她上前两步逼近木瑾瑶:“我就不明白了,苏家虽不是世家,可也应该不愁吃穿,怎么让苏念养出你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公主!?”
木瑾瑶本意便是想刺激木玥宁,可她没想到木玥宁竟然如此口无遮拦,这一番话也将木瑾瑶的怒气挑了起来。
大概是想看看木瑾瑶对这些话的反应,原本在低矮枝叶旁已经露出的衣物一角,下一刻又缩了回去。
木瑾瑶眸光一闪,当即一把将没有准备的木玥宁推倒在地:“三姐姐,你逾矩了!西宫夫人的名讳可是你能随意宣之于口的!”
“而且,妹妹自小在宫学开蒙,得两位夫人教导,受父皇威仪感召,食天下米,领宫中俸,乃正经的龙子凤孙。怎得就是苏家养出来的公主了?”木瑾瑶一对冷情的眸子仿佛陷入幽幽深潭,周身气势一转,原本柔弱的身姿陡然间变得令人不可逼视。
木玥宁自知失言,但又因被木瑾瑶推开而感到不服气,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发脾气。
木瑾瑶等了半晌躲起来的人也没有露面的意思,只能放下看戏的心思,撂下一句“三姐姐好自为之”,便带着玉衡离开了这里。
等二人走后,木玥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无意间被木瑾瑶压了一头,顿时气得掐了团菊两把:“还不扶本宫起来!没用的东西!”
“驸马说你骄横任性,朕还以为他是因着王家的缘故对你有偏见,没想到你不仅是任性,简直可以说是刁蛮!”
自中间开始听壁角的木方言从一株植物后转出来,吓得木玥宁刚起身又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儿臣……”
“看来朕真得问问东宫夫人,她是怎么教的你!当初她说想将你嫁到陈家缓和陈王两家的关系是真的,还是想把你嫁过去报复陈家才是真的!”
木方言不是特别清楚陈王两家因何结怨,王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交好者众,结怨者也不少。因此他本以为同朝为官,两家的关系应该不至于不死不休,木玥宁在他面前又一向柔顺,将她下嫁也不算委屈了陈家。
而且他答应赐婚也是想借这桩婚事冲淡一些王家的野心。陈奉常办事一向让他舒心,木方言觉得他应当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后来木已成舟,陈家闹得沸反盈天。木方言察觉不对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从别的方向补偿陈家。
现在他亲眼见了木玥宁的泼妇模样,心知之前的补偿只怕不及陈家受害十分之一,心头自然憋闷,对王芷溯也有了些微词。
“缓和……关系?”木玥宁惊吓、震惊、不知所措,种种情绪混成一团,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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