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好心中的怒气才说道:“赵家暗线可以帮你做三件事……”
“我要赵家在遥国的暗线。”木瑾瑶定定的看着赵诗诗,分毫不让。“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赵诗诗倏地站起身,俯视着木瑾瑶。
“得寸进尺的是你!宫中再没有第二个人敢冒着这种风险把你救出去。这你应该很清楚!不然坐在梧桐阁都知道封寂进宫的你早就该逃出生天了,不是吗?”木瑾瑶冷笑着同赵诗诗对视,即使是仰视,气势也丝毫不逊于对方。
“啧,真难缠。”赵诗诗小声嘀咕着。
“我把遥国内赵家暗线最大的关口给你,拿着我的令牌可以在这个关口调动整个遥国的暗线。”赵诗诗的眉毛拧在一起,脸上有些不耐。“不过你无法用暗线对付赵家人。”
“我要……”
“这是最多了。”赵诗诗背过身,摆出送客的态度。“没有赵家血脉的人想完全控制赵家暗线就是在痴人说梦。”
“那,赵家人中包含封寂吗?”看出赵诗诗的确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木瑾瑶没有再逼迫她。
“不。但同样的情况下,拥有赵家血脉的人会更容易得到暗线的承认。”赵诗诗狐疑的回头看向木瑾瑶。“你同他有仇?”
“问问而已。”木瑾瑶没有过多解释。“两天以后我会安排人来替你,但你要先将令牌给我。”
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像静止了一般。赵诗诗凌厉的眼神扫过木瑾瑶,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璇玑无意识的放缓了呼吸,似乎呼吸间搅动的那些细小的烟尘也会妨碍这场“战斗”。
“只拿着令牌你是不能调动暗线的。”最终还是由赵诗诗先开口道。
“是啊,所以为什么不能先将令牌交予我呢?”木瑾瑶提起嘴角,眼神不避不让。
赵诗诗沉吟片刻,摘下衣服上一颗不起眼的扣子,转身进内室,用扣子打开了床板下藏着的一只扁盒。
盒子很普通,打开后拿出夹层,里面一条淡金色的络子上系了一块深色的牌子,牌子周身流转着美玉的光彩,但触手便能发现,它的材料与玉有很大的差别。牌子正面是一幅日月倒转,江河逆流的图画,反面平整光滑,看边缘应该是有意切割成这样的。
“这是玄铁令牌,拿去给听雨楼的掌柜看,大概能帮上你一次。”
木瑾瑶握着这块冰凉的令牌点点头,以赵家暗线对于赵家血脉的忠诚,恐怕只有将赵诗诗救出去,她才能完全得到暗线的支持。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听雨楼便是遥国内暗线最大的关口。想起前几日被那三人挟持的经历,木瑾瑶不由得有些头疼。
难不成遥国的暗线已经被别人接手了?
木瑾瑶有心问赵诗诗,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耗费了这些心神,一旦让赵诗诗从问题中意识到什么,只怕这场合作又要横生枝节。
赵诗诗也在出神。她盯着木瑾瑶手上的令牌,那上面雕刻着赵家先祖的志向。即使面对大丽朝这种庞然大物,赵家先祖想的都是让日月倒转,江河逆流,不然也不会用近百年的时间把暗线铺满这片土地。
可到了她这里,竟然要将令牌交予他人才能换得自由。何其讽刺!
木瑾瑶没有体会到赵诗诗此刻内心的复杂感受,她收起令牌,又跟赵诗诗确定了一番两天后行动的细节便和璇玑一同出去了。
她们是以送饭宫女的身份进来的,大概是宫女平时送饭时也会帮忙打扫一番,因此她们待到这个时候出去也没有引起看守卫尉的怀疑。
时间紧迫,木瑾瑶刚回到华阳宫便召来素梅,让她去找地权挑一个与赵诗诗身形相仿的女死囚喂了哑药带进宫。
地权毕竟是大司空府的,这件事大概瞒不了外公多久,不过经了书房密谈后,想必外公对她的决定应该不会直接阻拦。事后再解释便好。
表面上宫内一切如常,嵇灵山上也顺顺利利的进行着祭典。第二天傍晚,同素梅一同回来的还有一条传闻。
听说二皇子纯孝。食素食,着素衣,跪经两天两夜,终于孝感动天,护国寺内养的近百株昙花一夜之内全部开放,美不胜收。
“公主觉得这传言是真的吗?”素梅将女囚安顿好,回来学了这传闻,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也许吧。”木瑾瑶随意的笑了笑,没有停下手里的笔。
嵇灵山方圆百里之内都未曾发现过昙花,护国寺也从未有养昙花的习惯。这近百株昙花大概花了她二哥不少金扣子。
父皇想借思念前面两位东宫夫人的机会揽仁义、念旧的名声,二哥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仁孝二字顶在头上。
他这是急着登基?
她二哥背后的军师真是有点意思。想来之前见封寂时的那些收敛也是为了能让护国寺计划顺利进行。
这种在别人背后动手脚的计谋,倒像是王芷溯的手笔。
木瑾瑶停了笔,吹干上面的墨迹。拎起来看了看,却又烧掉了。
素梅带回了一张地权的纸条,纸条应该经了严禹的手,词句流畅,笔迹工整。
上面先说了女囚的身世背景,且知道他会给女囚的家人一笔钱后,女囚自愿喝下了哑药。
接着便是地权那天在听雨楼没敢说完的话。
他发现如星阁内的人虽然身上有一些燕国的东西,但却是晋国人的长相,而且他们不是一般的晋人,从一些蛛丝马迹可以看出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晋国王城的护卫!
木瑾瑶立刻想出了好几种可能,但这些可能都需要一个人证明。
为了救出赵诗诗,她这些天是绝对不能出宫的,因此她打算给听雨楼的掌柜写信,让素梅拿着令牌送过去。
但信写了一遍又一遍,木瑾瑶却越来越不满意。
没见到人,贸然送信会打草惊蛇。若是那两个少年还未离开,这一番就是将令牌送到他们手中。
一对淡漠而又怜悯众生般的眸子闪过木瑾瑶的脑海,令她皱紧了眉头。摸摸自己的脖子,木瑾瑶暂且放下了这件事。
等她将人救出就带着赵诗诗重上听雨楼。现在赵家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比赵诗诗更名正言顺的使用暗线了。
做好决定,木瑾瑶将沾上墨痕的纸张全都点燃扔进了铜盆。那些燃烧后的灰白色灰烬被素梅一点点埋进花盆中,一切都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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