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冷清下来的扶羽宫和齐月阁因为顶着两宫夫人的名头没有宫人敢欺负,但名为“替父面君”实则是质子的封寂就没有那么多人给面子了。
贴身宫人频频“失踪”,三餐吃食越来越差,宫中总不缺捧高踩低的人。
这一天是木瑾瑶中毒休养一个多月后第一天重新上宫学,一来就碰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疾步行走的太监后面说着好话,因两人身高相差的有点多,所以这画面显得有些滑稽。
“请小公公再找一副笔墨来吧,这副是坏的,用不得了。”
“胡吣什么!宫学准备的都是上好的笔墨,龙子凤孙都用得偏偏你家公子用不得?”太监将头抬得高高的,斜瞥一眼高大男人但脚步未停,仿佛连这一眼都是施舍。
男人这一段时间见惯了冷眼,明白此时就算分辩那笔墨给他们时就是坏的也无济于事,于是打躬作揖的对那太监挤笑脸,就差跪下磕头了,这才得了一句“一会送来,等着吧。”。
木瑾瑶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并不上前,封寂只要处境不变,趁此机会踩他一脚的人就不会少。她能替他解一次围,却不可能次次帮他,何况封寂上辈子投入了二皇兄的麾下,她才懒得做无用功。
这边木瑾瑶好整以暇的看戏,却没防备封寂突然从她的身后走出,看样子也在这躲了一段时间了。
二人骤然相见,都愣了一下,随后错开眼皆没有提起在仙乐宫的那一次相遇。
“六公主不愧是遥皇的女儿,真是心如磐石啊。”
木瑾瑶知道封寂这是在讽刺她作壁上观,当下心里有些好笑。“封公子不也躲在这?你都不去给自己人解围,本宫何必多管闲事。”
“看来六公主这段时间真是在安心养病。”封寂脸上闪过一个奇异的笑容,接着走到那个高大男人身旁吩咐了几句,高大男人走后,封寂并没有动,似乎在等什么人。
初春的风轻轻的拍着宫学院子中的植的花木,也为院中立着的人平添了一丝风流。
封寂等的人没让他等太久便大步向院内走来。
来人身着缁色宝相纹深衣,身上裹挟着祭祀用香的气味,正是二皇子木延德。他身后跟着之前离开的高大男人和四五个随从,随从们捧着好些盒子,似乎重量都不轻。
木瑾瑶微微勾起唇角,她虽然没了解过封寂的事,但她知道二皇兄这些天为了惠文夫人的忌日东奔西跑,眼下看着是刚从嵇灵山的护国寺中回来。
惠文夫人是原配夫人,二皇兄是继夫人端康夫人所生,本不可能操持惠文夫人的忌日。但也许是因为遥国开国以来,父皇时常缅怀和惠文夫人在一起的日子,因此二皇兄硬说自己也想念早逝的大皇兄,又以端康夫人忌日与惠文夫人忌日相近的为由,将忌日一干事宜全部揽了下来。
父皇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只怕厌极了二皇兄这副吃相。大皇兄早殇时二皇兄也就三四岁,恐怕连大皇兄的相貌都记不得,朝中只要长脑子的,哪个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更何况父皇缅怀惠文夫人的原因只怕也不足为外人道,二皇兄这番举动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如今这是既忙着给自己立仁孝的名声,又想拉拢未来的端王世子?
瞧封寂这模样,不像没看出二皇兄的真实目的,那他这是在将计就计?
想到这,木瑾瑶不由得多看了封寂一眼。
封寂似也察觉了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看向木瑾瑶,引得木延德也向这边看来,倒是因此而发现了木瑾瑶的身影。
“原来六妹妹也在。”木延德笑的风光霁月,好像并不在意木瑾瑶看见他与封寂相交似的。“六妹妹身子可大好了?”
木瑾瑶挂上笑行了个福礼才道:“刚能起身罢了,不过是母亲耐不住我缠磨才放我出来转转,课也只能上半天的。”
“春日时冷时热,六妹妹还是要小心保重身子才好。”说着木延德示意随从捧着东西跟着之前的高大男子离开,还不忘跟木瑾瑶解释一句:“听闻封公子喜书画,正巧永德宫还有些好的笔墨,便给封公子拿一些。免得我时常不在宫中浪费了好东西。对了,永德宫还有些香罗宝扇,等着让他们拿出来给六妹妹赏玩吧。”
“那正好将永礼宫的绫罗绸缎一起送去华阳宫吧,弟弟这回进宫没带什么人,少不了要麻烦二哥的人一趟了。”没等着木瑾瑶回答,又一人从院门口走来,此人广袖宽带,面容俊秀。头发并没像其他男子一样好好的束在头顶,而是留了一些披在脑后,小冠由一根白玉簪固定,显得潇洒肆意。
“三哥还是把绫罗绸缎留着哄未来三嫂吧,三皇子府里女儿家用的东西应该不多了吧?”看见这个哥哥木瑾瑶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她与三皇兄的关系自小就不错,上辈子她与王芷溯对上时也只有三皇兄敢对她说几句肺腑之言,因此此时看见不常进宫的三皇兄,木瑾瑶的心里倍感亲昵,这才打趣了几句。
“六妹妹说的不错,延礼这段日子在宫外还是收敛一些,父皇应该很快就要给你挑皇子妃了。”
木延礼最烦自家二哥拿出大哥的样子教训自己,道貌岸然的好像这样就能做上皇帝一样。
“二哥也少去嵇灵山吧,二嫂都病了这么多年了,二哥好好陪陪她,没准二嫂的病就能好呢。”木延礼语气真诚,就是话里的意思蜇人。
木延德的正妻是燕氏。是当年在赵、燕两家倒台之后,遥皇木方言为了安抚剩下的世家而替木延德选的。
这女子既要是世家中人,又不能掌握太多世家的权利。燕家倒台之后剩余的旁支也被拆的七零八落,选这么一个燕家旁支的小女儿做二皇子妃对遥国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可这对木延德自身却算不上什么好事,没有强力的妻族支持对一个国家的皇子来说是很大的缺陷。所以燕氏过了门便开始闭门不出,没有多长时间就对外称病了。
木方言只是为了政治原因才给二儿子选了这样一个妻族,只要燕氏活着,对于燕氏过得好不好,他是浑然不在意的。而燕氏的母家就更不敢做声了,遥国世家里已经没有了燕家的位置,说白了若是没有二皇子这一门亲事,他们不过是庶民而已。
这件事此时被木延礼一下子点破,周围的气氛便怪异起来,几个人在宫学院子的一角站着也显得有些拥挤了。木延德难得被气的面红耳赤,以往灵活机变的一张嘴此时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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