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我们难办,说白了,就是因为,我们不过是王家而已,可此事,乃是北伐之事,本身就不是我们能应对的,这是朝廷和征西军的纠葛,说白了,陛下和大将军的博弈而已。”
“对于大将军的北伐,朝廷一向都是能拖则拖,从来不肯给出回复,所以他才能无所顾忌地行事,毕竟,朝廷虽然没同意他出兵,也从没拒绝过啊?”
“如今大将军要以此为借口,趁着朝廷还是想混过去,便强夺各地军资,那父亲不妨去信一封,将此间朝廷之故意不见,会导致的后果,与其说明,会稽王人在建康,自然会与太后商量,无论是战,还是阻止,朝廷拿出一个态度来,都好过征西军如此行事。”
“此言倒是在理,朝廷这些年,始终不愿正面回应,反而给了征西军太多的空子来钻,便如此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趁机剥削军资,可无人敢于反抗,若是有朝廷命令,自然大家有理可循,便可拒绝。”
王玄之想了想,难得给了王凝之一个赞许的眼神,又说道:“父亲,如今桓温压榨甚严,朝廷也确实该为各地主张了。”
“嗯,你们去吧,为父再想想。”王羲之倒是没有立即答应,身为琅琊王氏如今主事之人,他的一封信,带来的牵扯,实在太多。
走出屋外,王玄之突然一瞪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是想活得轻松一些,把难处都丢给别人来做,我们身为臣子,受着皇恩,就该当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办事,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如此行事!”
王凝之一愣,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的?
“要不是实在没有好法子,我也不会建议父亲听你的,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做事偏激,剑走偏锋,居然还想着配合桓温出兵,若是他再胜,而后欺逼朝廷,江山不再,你就是那个会被记在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直到第二日,坐在谢府的花园里,王凝之都没缓过神来,只想叫屈。
我太难了!
又要马儿跑,又要鞭子伺候,自己给老爹出主意,还要挨训,这谁顶得住?
桓温北伐,这种事情,哪儿是琅琊王氏能对付得了的?
恰在此时,一阵冷风吹过,身边树叶纷纷落下,轻轻拍了拍肩头的落叶,王凝之忽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很不对劲儿。
这事情,也不是王家能处理的,大哥和老爹,难道看不出来?
他们只是不想自己说出口而已,身为人臣,谁会承认自己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反而要让朝廷来为地方承担责任?
合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兜了个大圈儿,就是想借自己的口,来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吧?
这些当官的,怎么就这些虚伪?
我真的太难了!
“二哥,你杵在这儿干嘛,不冷啊?”一个欠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与此同时,王凝之坐着的小秋千也被人晃了起来,转过头一看,王献之和谢玄,一左一右,正在给自己推着秋千,这两小子,被谢道韫训练了几个月,确实精神气有了很大的不同,不能说身姿抖擞,也可以说有些少年郎的气概了。
只是,脸上这猥琐的笑容,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在感叹人生,你们不懂,好好摇着就是了,说不定你们还能感受到一点我的孤傲而不凡的英姿。”
“二哥,我听小妹说,你这两天开始写新的故事了,还是一个农夫和山贼的故事?”王献之很自然地屏蔽了无效信息,直奔主题。
“对啊。”
“你看,咱们都是兄弟,我一向都是非常尊敬二哥的,你的新故事,小妹看完了,我能不能?”
“能啊,交钱。”
“二哥,”王献之苦着脸,说道:“这个月的零花,都被小妹给拿走了,我没钱。”
“嗯?小妹拿你的钱干嘛?”王凝之皱了皱眉,没听说小妹最近有什么开销啊。
“啥也不干,她就是纯粹喜欢抢我的钱!”王献之哭诉,一脸哀怨。
“嗯,不错,小妹年纪虽已经懂得人生在世,就是强者盛,弱者衰的道理了,还懂得要给自己谋福利,很好。”
“王凝之,不许胡说,没得教坏了孩子!”谢道韫的声音响起,正从小路上,沿着水池走来。
谢玄哭丧着脸,“姐姐,王二哥逼着我们给他干活,让我们推秋千。”
“王凝之!多大人了,你不给孩子推秋千就算了,还让他们给你推?”
眼看谢道韫面色不善,王凝之也不打算和这两小子分辨,输了赢了都不好看的,还是转移话题比较靠谱。
从肩上拿起一片落叶:“来,今天二哥,教你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谢玄愣了一下,和王献之对视一眼,满是警惕,王凝之啥时候这么好心了,还会教他们的?
“你们说说,为什么刚才一阵风过,树叶就会落下?”
“风吹叶落,多简单,因为有风啊。”谢玄并没多想,脱口而出。
“不对,是因为季节,春去秋来,天气渐冷,树叶当会落下,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才会给新芽腾开位置。”王献之迟疑了一下,这才试着开口。
“都不对。”王凝之摇了摇头,“风是无辜的,天气冷也是无辜的,你们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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