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就这样,傻乎乎地跟着她喊了两句口号,鼓掌个不停。
满嘴胡言乱语,随便撒谎的是祝英台,完全当真,确信了这一点的是陈子俊。
“咳咳,”往前走一步,缓缓抬起一只手,陈子俊的表情成功地平静下来,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接过了祝英台的戏份,进入了自己的表演体系。
及时合理地,或者不合理地把各种情况,都能转换到教育学生上头,这是一个成功夫子的必修课。
“学子们,我们治学,当然不仅仅在于书本上的知识,一言一行,一草一木,皆是学问,君子六艺且有御,射,便是此理,也就是治学的全面性。”
“只是,我们万松书院,并不只是要求这些,治学的态度也非常重要,谦虚,谨慎,严苛,这都是必须的,不可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特长,就得意洋洋,妄自尊大,如此一来,岂能再有心思继续刻苦,潜心研究?”
“当然了,”陈子俊呵呵笑了两声,“像我的这点武艺,根本不值一提,我也只是年轻时候,曾经学过几日,虽然是突飞猛进,骨骼清奇,天赋绝佳,但我志不在此,与学习圣贤之道,帮扶江山社稷,拯救黎民百姓相比,学武,更多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
“至于我年轻时候,几次行侠仗义,在江南一带,被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你们大可不必赞叹, 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因为和教书育人,把你们培养成才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我是个夫子,不是个侠客。”
“正如我所言,如今你们,都是学子,不是朝臣,也不是将军,所以你们的心思,一定要放在学习上,人在书院,心向圣贤。”
一甩衣袖,将刚才因为翻腾导致的皱痕都甩掉,陈子俊又往前走了两步,气宇轩昂,中气十足:“学子们,夫子我的一片苦心,你们可明白了?”
……
“我就很好奇,你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还是那个熟悉的墙头,只是这一次,趴在墙头的,是王凝之。
祝英台的小院子里头,是一股很诡异的气氛,梁山伯似乎有些懊恼,又有点遗憾,今天难得,手里没有握着自己心爱的治水方略,祝英台则心有余悸地捧着一杯茶,茶凉了都没反应,在安慰着梁山伯。
至于墙角蹲着那个傻乐的荀巨伯,目前没有人顾得上他,就由着他傻乐好了。
“你懂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谁会去吃眼前亏。”祝英台没好气地回了一声,恨恨地把茶杯按在桌上。
按照她的风格,是绝对不会跟一个陈夫子低头的,更别说还这么厚着脸皮去夸他,但是没法子,梁山伯还是要入朝为官的,得罪了夫子,没好处。
“山伯,你也别难过,我们就当做是为了治水方略的未来,做点牺牲,日后你入朝为官,可不仅仅是一心为百姓做事就行的,这些人情往来,互相吹捧,怎么着都要经历,早些经历也好。”…
梁山伯叹了口气,他可不是荀巨伯那种傻子,自然明白祝英台的苦心,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英台,放心吧,我明白的。”
“只是苦了你,为我的事情,还要委曲求全。”
看到梁山 伯脸上那股有点后悔,又有点心疼的神情,祝英台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山伯!”
“英台!”
“呸!”
王凝之骂骂咧咧地下了墙头。
墙那头,还有梁山伯疑惑的声音:“王兄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他,他有毛病。”
“祝英台,”打开门,王凝之声音很大:“别忘了,我帮忙,是要收费的。”
“什么?”梁山伯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要说他最不能接受的,那就是祝英台为了自己花钱,也是因为如此,所以祝英台才没法子送礼给夫子,钱给了王凝之,祝英台都觉得爽快一些。
听到那边祝英台急忙解释,梁山伯又赌咒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还钱,刚才那股子气氛终于被金钱的力量冲垮,王凝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
这边学子们各自商量着,研究着早上的行为是否妥当,那边陈子俊就完全不担心了,反而兴致勃勃地在屋子里给自己弄了点肉食,加了杯酒。
想不到啊,这个祝英台,这么上道,早上刚被学子们拜见过,下午就收到好几份礼,生活突然有变得有滋有味了。
至于当时目送学子们离开,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的情况,当然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既然这么懂事,那自己也就投桃报李,暂时不为难这个梁山伯了。
陈子俊美滋滋地喝着小酒,这么想着。
钱塘,天澜居,王蓝田苦哈哈地放下手中的棋子,叹了口气:“杜姑娘,最近我怕是不能常来了。”
“是书院里有事忙么?”杜雪把最后一枚棋子放下,问了一声。
王蓝田摇摇头,“倒不是这样,书院最近还是上半天课,有时候下午会教授一些书画鉴赏之类的 ,主要是我没钱了。”
“啊?”杜雪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王公子,拿我寻开心么,你这样的家世,怎么会没钱?”
“还不是那个王凝之,趁人之危,不当人,居然跟我要七分利,你知道吗,我平日里给人放贷,都只敢放五分利的!”
王蓝田很委屈,自己最后的一笔钱,都要孝敬给陈夫子,还不够,又被王凝之强行放贷,上次和杜雪的事情发生之后,家里就对自己的财务进行了限制,现在是真的穷了。
痛苦,悲伤,总是需要倾诉的,于是乎,作为天澜居的高级贵宾,王蓝田用身上最后的几个散钱,来下了局棋。
要是换个人,他也不会说出口,不过杜雪不一样,两人也算是相交莫逆了。
在听完王蓝田添油加醋的诉苦之后,杜雪笑了笑,一双眼睛里,有一种让人信赖的力量:“公子,王凝之这样作弄于你,要不要也让他吃一次亏?”
“唉,别想了,我跟你说啊,王凝之这个人,有两个特点,第一是没耐心,第二是爱报复,书院里头,从夫子,到我们,跟他有过节的多了去,还没见有人能让他吃亏。”
“哦,除了王兰,能让王凝之生生气,吃点亏,别人就算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没让他吃了亏,反而还被他盯上,我实在没钱赔给他了。”
“公子!男儿生于天地间,岂能如此没志气!你且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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