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不去天澜居看看啊?”
“你是说那个杜雪?”
徐婉点了点头,“是啊,最近我常听人说起呢,可惜她从来不去画舫上,想和小丫去看看,都没机会。”
“人家是个棋艺高手,就我这个水平,过去不是给人笑话吗?”
“怎么会呢,”徐婉下意识说了一句,却想起上次看过王凝之下棋,也是忍俊不禁,忍不住说道:“公子,你怎么偏偏就,嗯,棋艺不精呢?”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就不能假仁假义地奉承几句吗?”
“公子啊,”徐婉美目流转,似有所盼,“我听说今年,各大青楼要在七月初,在钱塘湖畔,将画舫都接起来,办一场盛大的诗会。到时候,但凡是各楼的出名姑娘们,基本上都会出现呢,要是有好的诗词,也会当场传唱出来,你可要早做准备噢。”…
“我准备什么,书院又不强制参加。”王凝之。
“公子难道不去玩玩?”
“玩就玩嘛,干嘛要去作诗,难不成她们传唱一下,还能给我多大的好处?”王凝之耸耸肩,“到时候我就跟有福随便逛逛,再去蹭点吃喝……”
“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徐婉有些无奈地看着王凝之,“昨天,我这里有听书的客人,闲聊的时候说起,这次诗会,有些吴郡的客人要来。”
“吴郡?顾家那几个?”王凝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位顾老头子,也不知道上次有没有被气出毛病来。
上次齐王的人来钱塘,顾家老头子那么横的脾气,都不愿意停留,甚至不做什么打击报复,就直接带人走了,如今吴郡的世族,却打算再来钱塘?
看来这次花魁赛,自己要找个机会去和那几位公子哥儿碰个头了,说不定,能有点儿信息。
如今这大晋,桓温一家独大,几乎与朝廷分庭抗礼,而朝廷之中,南北世族虽对北伐之事各执一词,却都对桓温有一个默契。
即便是北方世族,力求夺回江山,也明白不可再让桓温坐大,北伐可以,桓温北伐却必须阻挠。
从赵天香给的一点信息能看出来,神仙山背后的势力,也同样是在阻碍桓温的。
那他们便不会是桓温手下的人。
黑风山的背后,多半就是吴郡的世族,而神仙山的人动手杀了虎王,自然也不会是吴郡之人。
黑风寨的虎王,去了海南,可不是仅仅和什么水龙王相聚,恐怕这是南方世族的一次绿林会议。
那么,神仙山,加上与他们一道的江湖人,背后究竟是谁?
只是,顾家,吴家,朱家,张家都是南方世族,对自己必有戒心,恐怕没那么容易给自己套出话来。
虽然张齐杜算是张家人,和自己相熟,可他在张家,并不算什么核心人物,不过是个旁支,恐怕不能给自己什么帮助。
“不止呢,这种诗会,想要那些大人物过来,基本不可能,不过对年轻人来说,可是个游玩的好机会,今年钱塘的花魁之争,在附近一带,都算是隆重了,估计是会吸引过来很多人。”
徐婉有点儿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王凝之的才情她倒是了解的,上次一场桃园宴会,就已经足以说明了,但让她担心的是,就王凝之这个脾气,恐怕这又是要得罪人了。
这边徐婉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劝说王凝之,钱塘湖外,西边沿岸附近,很是热闹。
这里就算是钱塘的烟花之地了,以占据了小半条路的一侧,整整有三座小楼的绮云坊为首,成为了钱塘以及周围公子哥儿们的聚集地。
最近更是如此。
为了给接下来的花魁大赛炒热气氛,每日里,天还不亮,便会有专门安排好的姑娘们在楼边演奏,她们大多是刚刚入行没多久,还在学习中的,就算是曲子,其实也不算精通,只能被分配到这份儿工作上,不过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她们为数不多的露脸机会了。…
要是能在这种时候,被看上了,有人吹捧打赏些,那自然会得到楼里的重视,也能早些有进展。
和在画舫上的花枝招展不同,这些姑娘们,也都是从小被卖进来,若是模样好些,天赋高些,便能得到点优待,否则的话,挨骂,挨打,也都是家常便饭。
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等到过了这个时节,就算再突出,也没什么机会了。
天澜居,虽然只有一座楼,位置也不算多好,但最近生意相当火爆,即便这时候,客人还不算多,但也将大半个一楼大厅给占了,台上的歌舞声不绝于耳,丝竹之音也荡漾在空气中,客人们面带微笑,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
楼里的掌柜,秦南水更是每天忙得连轴转。
酒水,茶水,点心,花卉,这些自不必说,甚至连画舫在湖边的位置,也都要和其他的青楼暗地里竞争,于是,这位几乎不得空休息的秦掌柜,最近脾气相当火爆,动不动就要劈头盖脸地训人,天澜居里头的伙计们,看见她都是避之不及。
“你们就不能快点?再去给我催催陶怡,送过去的琴都几天了,还修不好,怎么着,是嫌我给的银子少了?”
一边在二楼走廊里巡视,一边黑着脸吩咐,也只有在路过最大的那个包厢时候,秦掌柜的脸色才会好一点。
用眼神示意门口的小丫鬟过来,问道:“雪儿昨夜不是有些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早就见客人了?身体可好?”
“小姐说这位没关系的,不用费精神,算是个朋友了。”小丫鬟努努嘴,秦掌柜站在门口,往里头瞧了一眼,便点点头,又吩咐几声注意些,一旦有不舒服,就马上回报,便离去了。
里头的客人她这两天也认识了,万松书院上头的公子哥嘛,特立独行得很。
房间里,王蓝田久久地凝视着棋盘,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往后头靠垫上一倒,“今儿怎么输得更快了?”
“大概是外面太吵闹,公子今日又有些烦闷,心绪不宁所致,”坐在对面的杜雪,抿嘴一笑,本来今儿是打算傍晚才见客人的,不过王蓝田不同,用不着自己多用心思,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颇有些亦师亦友的交情在。
而且,她还发现王蓝田有一点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乐观,不管输的多惨,多难看,都能很快给自己找个理由出来,安慰自己的同时,还能逗笑别人。
果然,王公子很快就从失落中走了出来,“我就知道跟着那个灾星下山,肯定没好事,这货肯定没安好心,害得我开局不利。”
“对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悠闲,不是过几日就花魁赛了么?”王蓝田扫了一眼在那边乐呵呵地坐着,眼睛已经飘到窗边花盆的杜雪,有点不满,自己这么痛苦,她还有这闲情逸致,决定给她提醒一下。…
“呵呵,悠闲也是难得的,只有王公子在的时候,我才有这么点空闲,至于花魁,本就不该是我的,不必强求。”
“怎么说?”
“柳姑娘,墨竹姑娘,都是天人之姿,我可没本事跟她们争,再说了,今年的花魁之争如此激烈,绮云坊,墨云阁,背后有合作的那些商家,也都会参与进来,天澜居还差很多呢。”
杜雪轻轻一笑,很是坦然。
花魁之争,一半在红牌姑娘,一半在青楼,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每年的花魁大赛,那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按照大赛当日,各位姑娘收到的礼物为定,天澜居可没本事竞争。
“我听说,今年不仅如此,还有几个世家也会参与进来,我们当地的张家,倒是一向和绮云坊关系不错,宴会也多会邀请绮云坊的姑娘们去表演,所以去年,前年的花魁也都是柳姑娘,不过今年,好像吴郡的几个世族也要来参与,张家恐怕比不过人家。”
“不过也难说,要看人家过来,是玩玩而已,还是有别的意思,总之呀,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秦妈妈也跟我说了,只要别输得太难看,被天云阁,水云阁,天然居,庆欣居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就好。”
说完,杜雪就眼巴巴地看着王蓝田,一副小女儿姿态。
讲道理,其实都用不着这样的,一般其他的公子们,在听到这些话之后,都会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要么出钱,要么为自己写诗词,总之是各尽其力。
话虽然说的比较可怜,不过除了那两大青楼,其他的怎么可能压得过自己呢?
然而,当对面的人是王蓝田的时候,杜雪觉得自己还是该表现一下的,不然这位行事古怪的公子哥,可能并不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嗯,确实值得重视,这样吧,”王蓝田沉思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去找几位同窗,请他们为你作些诗词来,等到了日子,我也出些绵薄之力。”
“如此,真是多谢公子了。”杜雪起身,微微一礼,笑容灿烂。
“小事儿,不用客气。”王蓝田也笑得开心。
等回去了,就找梁山伯来几首讲学问的诗词,就不信能有什么用,实在不行,再让荀巨伯来几首。
开什么玩笑,现在找你下棋,都要预约,还要花不少钱,你再出名点,我怎么学棋?
我,王蓝田,心细如发,智谋过人!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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