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微笑点头,王蓝田这种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值得鼓励再鼓励。
看到周围崇拜的目光,王蓝田满意地举手示意,要的就是这个先声夺人的效果!
下棋,不会啊,那又怎么了,今儿是山长借下棋来考察学子们的品性,既然自己在才这一块儿不出彩,那就让他看看自己的勇气!
我,王蓝田,敢为人先!
“在下王蓝田,问谢姑娘好!”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勇气可嘉,王蓝田走上前,抱拳礼行,大声问好。
“王公子,请。”谢道韫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一听姓王,已经在心里把他和某个极其讨厌的人合二为一。
不过谢道韫想要慢慢折磨,各种操作,让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只能哀求着投降的计划注定要失败。
原因就在面前。
扫了一眼自己洁白的学子服,一尘不染,甚至能倒映出自己帅气的面庞,王蓝田很清楚,自己要用棋来彰显身份,一子落下,正在中央!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尴尬的气氛了,坐在角落里的王凝之,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王蓝田,还真是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谢姑娘?”
对方久久不落子,王蓝田有些迟疑,就算是被自己的气质吸引,也用不着这样吧?
还是说刚才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让小姑娘有点儿害怕了?
失策失策。
正要开口劝慰几句,表达一下自己其实不是个糙汉子,只是比较有勇气,就看见谢道韫努力地笑了笑,口吻极轻:“王公子,围棋,黑子先下。”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王蓝田,你是想笑死我们?”
谢道韫的话就像打开了洪水阀,一瞬间,笑声几乎把整个学堂顶子掀翻,就连一直在哪里深沉状的马文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祝英台则一边笑的开心,一边不遗余力地嘲讽着。
“王公子,不必介怀,还请以后用心研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相信我们下次对弈之时,我会惊叹于你的棋艺。”…
谢道韫微微一笑,对着脸红脖子粗的王蓝田开口抚慰,王蓝田通红着眼眶,却被这春风化雨一般的安慰抚平了内心的伤痕。
直到很多年后,王蓝田想到那个场景,都会傻乎乎地笑几声。
“学生祝英台,请教谢姑娘。”
谢道韫点点头,作为王凝之隔壁院子的主人,谢道韫也是偶尔能见到的,对于祝英台这个小团队还是颇有好感,尤其对治水方略有些研究,算是比较欣赏他们的务实精神。
王凝之冷眼旁观,心里惊叹于谢道韫的棋力,虽然自己不怎么会玩围棋,可是也经常能看见其他学子们下棋,祝英台算是下棋比较厉害了,却在谢道韫手下撑不过多久。
尤其是周围围观的两位夫子,也时不时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谢道韫,而王迁之则微小点头,就能看出谢道韫的本事了。
“多谢姑娘指点。”祝英台都是落落大方,输了就很光棍儿地站起来告负。
“祝英台,你的棋落子果断,行事干脆,不过意图过于明显,不够沉着,还需静心。”王迁之站在一边,淡淡开口。
“谢山长指点。”祝英台行礼,笑着离开。
倒是梁山伯让自己有点儿意外,这小子下棋不见得多强,却胜在一个稳字,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完全不受谢道韫的各种套路,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自己的操作。
于是,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人与谢道韫交锋过,梁山伯最后败下阵来,拱手行礼:“多谢谢姑娘指点。”
“梁山伯,你的棋入水一般温和,攻势不足,守势有于,进取之意甚缺,你要想想,水利万物,却也有千变万化之无形。”
听了王迁之的话,梁山伯眼前一亮,似乎有些明悟,感激地行礼之后,退到一边。
“马文才,你来。”王迁之瞧了一眼,见到王凝之疯狂摇头,不免无奈,只能看向另一头的马文才。
“学生马文才,请姑娘指点。”
走上两步,马文才行礼,眉眼之间,却很是骄傲。
“马公子请。”
没人想到马文才会输的这么快,这么干脆。
他和谢道韫一来一往,两人士气极大,落子极快,马文才本想以势压人,却不料那个小女子居然丝毫不让。
“你输了。”谢道韫缓缓开口,面带笑容。
马文才面色挣扎几分,终究是站了起来,行礼,却一言不发。
“马文才,你的棋势如火,却过于注重攻势,丝毫不顾及后路,也不顾及弃子之多,只为求胜,若是对人,带兵,难免偏颇了些。”
听到王迁之的话,马文才忍不住开口:“一将功成万骨枯,牺牲在所难免,成大事者,勿虑小节,若是事事求公道,只怕因小失大。”
王迁之微微点头,说道:“此言有理,特殊情况,自当特殊对待,然而平日里,还需三思而后行,才不会过于激进,而入邪道。”
“是,谢山长提醒。”马文才倒是不蠢,知道不是事事都算你死我活,只不过骄傲的他,难以接受一点点不利罢了。
不过自从来了万松书院,每天看到王凝之,这段时间马文才倒是要比以前平心静气得多。
“凝之,你来试试。”等到学子们都和谢道韫对弈之后,王迁之冲着那边打瞌睡的王凝之开口了。
王凝之还在努力用手撑着脑袋,闻言站了起来:“山长,已经快到午时了,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我们还是先用午餐,至于下棋嘛,我本来就不擅长,有机会再试试吧。”
“懒惰!”王迁之大概是万松书院里唯一一个教训王凝之,却不用担心被他诡辩打脸的人了,严肃地说道:“谢姑娘从早到现在,已经对弈数十人,仍可作战,你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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