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棠担心,便想跟过去,刚走了两步,便被二皇子贺元彰拦住了去路:“太子您有所不知,五弟他马术向来超群,便是连谢师傅也交口称赞,再者说围场里禁卫众多,您若不放心,派他们跟着就是。”
贺元棠一想到这些年弟弟对自己的态度,还有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隔阂,只好叹息一声,召来禁卫去护他周全。
贺元阑纵马往林子深处奔去,感受着苍翠间裹含的草木香气,他深深吸上一口,心中的烦闷驱散不少。
他才懒得去跟旁人那些猎物,反正到最后受父皇褒奖的肯定也是贺元棠,他人不过是陪衬罢了,与其跟只哈巴狗似的待在他身边摇尾乞怜,倒不如现在脱身来得自在。
说着他便轻夹马腹松了缰绳,任座下马在林间飞驰,不足一盏茶功夫便将身后尾随的禁卫军们甩得老远。
说来也是好笑,连座下马匹都还是贺元棠挑剩下的。
他骑射俱佳,百步穿杨,皇上便将番邦进贡的汗血宝马都赏给了他。后来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自己好跑马,便大发慈悲地赏了他一匹。犹记得那日,贺元阑皮笑肉不笑地躬身向他道谢,一旁皇后直赞他仁厚,二人兄友弟恭,皇上更是夸他大度无私,拖着他俩的手,直言让贺元阑多学学兄长。
他干笑两声,看着在场众人,父皇母后的眼神永远只停留在兄长身上,那是他们的骄傲那是他们的光,自己则卑微如尘土,像影子般默默立在暗处,抬眼望去,不过是那一家三口的旁观者罢了。
无妨,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不觉间,贺元阑迷失在山野里,周遭没有任何旁人,他发泄似的大吼,声音回荡在山野间,久久都没有回应。
他回身望去,林木葱郁,一望无际。
刹那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他想逃离这里,逃离这样压抑桎梏的生活,逃离这个樊笼般的宫廷,还想逃离贺元棠那无时无刻不压在自己头上的光环影子。
这般想着,他突然发疯般地纵马飞驰,沿途的风景急剧地向后退去,他看着遥不可及的天际,努力地想抓住那获得自由的一线契机。
刹那间,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座下马不知为何竟突然发狂,直立起身子将他从马鞍上重重摔了出去。他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失重感传来,随后感到背后一阵剧痛,像是摔倒在巨石上,脊骨都裂开了一般。
他眼前发黑,额冒冷汗,看着苍穹,心跳响如擂鼓。
所以……便是老天也不肯给我个自由的机会么?
正怔忪着,忽然眼前一晃,那马像疯了似的忽然调转头来!他惊悚地想往后避让,奈何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疯马愈来愈近,眨眼间便已奔至自己眼前,他下意识闭紧了眼。
突然间膝盖骨一阵不可名状的刺痛铺天盖地袭向他的脑海,那一刻他只觉天地间一片花白,泪珠子迸溅在脸上,他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生生看着那蹄铁压碎自己的膝盖骨,感觉到马尾甚至还扫了下自己的脑袋。而后马蹄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山林之间。
贺元阑僵在原地,身后的皮肉之苦和身上的挫骨之痛接踵传来,他疼得脑袋都一阵一阵抽痛,眼泪也快哭干了。他绝望地看向苍天,似是应和他的遭遇一般,本来晴空万里的天边也现出朵朵乌云,瞬息之间遮天蔽日,阴沉一片。
突然雷声大作,狰狞的雷电霹雳在半空,几声巨响震彻山谷,栖息在林间的飞鸟们纷纷亮翅,试图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逃离这里。
贺元阑一劫未解又来一劫,老天像是要与他作对一般。
他苦笑着动了动嘴角,想说些遗言奈何身旁连只动物也没有。
他认命般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天雷滚滚,感受着暴雨倾盆,直到冰冷的雨水浸湿他的发丝衣摆。时值隆冬,刺骨寒意夹杂着剧痛和恐惧,他痛得半梦半醒,竭力想抓住身边任何一样物件。
忽然,他指尖碰到一股温热,他像是在万丈冰窟里寻到唯一的暖意,他死命捏着不肯放手,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和生路!
陈伯年岁大了不能熬夜,小虎累了一天,困得睡过去了,萧瑾瑶无法,只好接过照顾病人的工作。夜间拿起帕子给那人拭汗时,只见那人似是陷入梦魇一般,嘴里不住地碎碎念着什么,又突然掐着她的手腕死活不松开。
她摇晃了下那人的胳膊,轻声道:“诶!你醒醒!”
只见昏暗的烛光之下,床上那人浑身缠满绷带,闻声突然就睁大了双眼。
那眼睛血丝遍布,狭长状似狐狸,黑夜中一睁,说是狐妖附身都不为过!
萧瑾瑶被他这一吓,“哎呀”一声抬手就是一拳。
在萧瑾瑶后知后觉自己或许大概有可能做了件坏事之后,那可怜的倒霉鬼已经被砸晕过去继而再度陷入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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