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她这态度,倒让她有些迟疑了。
“那臣女便告退了。”叶岚岫试探道。
萧瑾瑶仍在拿帕子抹眼泪,闻言嘶哑着嗓音道:“去吧。”而后不待她回话便径自转身往前走。
虽见她身后簇拥着一堆宫女婆子,可看她那单薄的背影竟又显出几分孤独。叶岚岫垂袖站在原地,直到曲廊后再不见她身影之后,这才默默移步往回走。
翌日一大早,萧瑾瑶才刚起身,便闻门外有人通传。
收拾了下便赶去花厅,远远便瞧见一位身量高挑的姑娘站在屋中,见她进来,这才勾唇一笑:“臣女叶岚岫,自请给您做伴读。”
萧瑾瑶愣在原地,抿了抿唇,二人对视了良久,才见萧瑾瑶轻轻点头。
她没问她是为何改变主意的,叶岚岫也没说,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笑,然后便见皇后自屏风后面款款走出,轻轻地握住了她二人的手。
直到很久以后,皇后才意识到什么叫悔不该当初。
萧瑾瑶自从有了叶岚岫作伴以后,便越发撒欢起来,练武练拳有了对手,胡闹起来也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那些被劝走又被家里逼着回来的闺秀们整日不堪其扰,最后宁可回家挨训也再不愿在宫中陪侍了。独独还剩个可怜的赵觅芙,坚强地存活在伴读宫中。
皇后看她忠心,萧瑾瑶看她执拗,便也随她,而后一众十几个伴读里就只留下她们两个。
其实赵觅芙的心思倒也没那么复杂,就是单纯地怕挨揍,毕竟赵国公打人可疼了。
后来,赵觅芙便开启了她可怜地连坐生活。那俩人马术课上逃课兜风,连坐!那俩人翻墙出宫她知情不报,连坐!那俩人挑衅皇子致人骨折,连坐!
三番五次之后,赵觅芙人都快被罚麻了。
幸好,这俩货还懂得打个巴掌给颗枣儿的道理,良心未曾泯灭的她们偶尔也会感到愧疚。
因着她俩都不爱打扮只爱习武,回回宫里赏下的钗子步摇便都给了赵觅芙作赔罪用,是以赵觅芙便在这艰苦卓绝的伴读生涯中顽强地活了下去,并且因此还养成了个爱打扮的性子。
思及此,萧瑾瑶又偏头瞧了眼隔壁站着的赵觅芙,而后眼睛一亮,又立刻将脑袋移走。
无他,只是单纯地被闪着了。
若说叶岚岫是只飘然出尘的白鹤,这赵觅芙便是只花枝招展的飞蛾。
白日盛装便也罢了,偏偏晚上都还要着上一袭华裳。广袖襦裙,珠围翠绕,额间绘着胭脂花钿,手间玉镯泠泠作响,若非太晚看不清脚下,否则甚至还能见着她鞋底印出的步步莲花。
单看她这副精致到头发丝的扮相,倒也能称上一句,芙蓉不比美人妆。
怨不得她那些皇兄皇弟的,总托她递些酸诗帕子,若她是男人,怕是也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一想到这儿,不免恼意又上心头。轻叹口气便往外走,星光皎月下,只见她一头乌辫缀着银珠,仅用根额带便那将那其束在脑后,素面朝天,面容清丽,着一身黛色常衫,几乎溶于夜色。
屋外听着声响的二人齐齐向她望去,见她神色已大好,终是松了口气。
赵觅芙刚想出声唤她,又忆起白日之事,瘪着张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萧瑾瑶见她二人神情,不免忆起今个下午的失态,想来是吓着她们了。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说句抱歉,便见叶岚岫似有所感似的淡淡出声道:“无妨。”
萧瑾瑶与之对视一眼,便又扭头望向赵觅芙出声道:“……上回不是说喜欢我那副鎏金臂钏么,回头自己去拿。”
赵觅芙这才喜笑颜开,迈着小碎步就上前挽着萧瑾瑶的胳膊撒娇。
萧瑾瑶心下失笑,看了眼身旁稳重的叶岚岫,不由得奇道。
跟她俩在一块处了那么久,怎的还像块小粘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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