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鸿坊的贵客们已经纷纷落了座。
其中有身份显赫的甲胄宗亲,也有富甲一方的名门巨商,他们皆是慕名而来,只为瞻仰天下第一舞姬的绝世风华。
没错,圣姬的美名在两日前便已声名远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片南昭国土,连带遥远的西凉国和北奴国都有所听闻。
南昭的女子轻盈灵秀,不比西凉的女子高大,也不比北奴的女子泼辣,最是适合跳舞。她们擅长在舞台之上演绎各样的风情,或娇羞可人,或泼辣果敢,能将乐曲中的情思与故事演绎得极为传神生动。
曾有惊世才子见过启鸿坊的飞天舞之后,留下一首极好的诗。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荣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此诗一出,启鸿坊的发展也达到了顶峰,成为南昭最负盛名的舞坊。
眼下,启鸿坊巨大的舞台下方已经坐满了华服缠锦的贵人,萧萧红纱随着天井飘下来的风轻轻摆动,巨大的雪白色帷幔依稀挡不住背后来来往往的人影,宛如轻色云烟一般流光熠熠,半遮半掩,惹得人心痒难耐。
四下一色的梨木雕花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酒水点心,珍稀瓜果,其豪华程度可见一斑。
台下的贵公子、官老爷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间或推杯换盏,笑脸盈盈。他们声音或激昂或平静,音浪般一**在台下掀起又抛下,时时刻刻在期待着圣姬的出现。
姚轻尘死皮赖脸跟着徐仲臣混了进来,得知被安排在最为稀缺、视野最好的二楼包间里看舞时,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方面他为能够在二楼包间里看舞十分激动,另一方面他这心里面十分不爽。
凭什么啊!这个混蛋!
现在的世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早先的纯朴世风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如今的姑娘们不看能力身家,只看脸长得好便直接请到了包间里!
他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起来,自己凭着一张好脸俘获了好几家姑娘芳心的事。
姚轻尘气愤地喝了一口茶水,嘴中霎时间溢满了清新的茶香,即便咽下肚中也还有荡气回肠之感,其余味绵长古化,比之好酒也丝毫不逊色了。
他也是有过见识的人,立刻品出这盏茶水的不一般来,又一口饮尽,吸的满肚茶香。
心满意足之间,正巧见徐仲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姚轻尘忽然又有一种土包子牛饮之感,只觉脸有些发烫,“真是有些渴了。”
“是好茶,多喝有益,”徐仲臣托着杯盏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云华不夜候,有无穷回甘,茶香霸道。”
姚轻尘奇怪地看向徐仲臣,他丝毫不怀疑徐仲臣的判断,只是觉得他实在不像是乡野村夫。
正疑惑间,一声琴响“叮”的一声穿透了帷幔,洋洋洒洒落在了众人耳畔。
开始了!
众人霎时间安静下来,目光热烈地注视着高台。
随着琴声流水一般轻缓地铺展开来,琵琶声、萧声,钟鼓声渐次响起,逐渐汇成一曲波澜壮阔的乐章。
雪白的流光帷幕缓缓拉开,一排鲜妍明媚的舞姬鱼贯而出,将最重要的青鸾捧至最中央。
开场舞竟然不是圣姬,而是当今的第一舞姬,启鸿坊坊主青鸾!
众人又惊又喜,启鸿坊一向是资历高者在后,新人开幕在前,如今坊主亲自开场,那圣姬岂不是跳得更美!
在一串急切的琵琶声独奏之下,青鸾的动作骤然间变得活泼急切,灵巧的身段或曲做飞柳,或铮然伸展,一声声鼓点好似恰好被踩在脚下,一声声应和着飞快变换着的动作。
“好!”王扶景在帷幕后头看着青鸾叫好,啪啪啪地带头鼓起掌来。
“舞姬当如此啊,”王扶景笑着感慨,又向教习姑姑说道,“带我去二楼徐仲臣的包间里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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