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许和姬二娘都有点为刘大郎的热情折服,心中连连扶额叹息。
姬二娘便似乎是临时起意,高兴地问:“不如大郎与我们一起去酒肆,咱们畅快吃上一顿再赶路也不迟!”
大郎连连拍手,豪迈答:“正是!两位都是妙人,某误半天生意又何妨?这顿饭,某请了!”
他都这样说了,谢知许再拒绝就忒不给面子了,只好和和气气答应了,便由刘大郎作东,一起去了镇上的归云阁吃饭。
地处要道的县城人来人往,叫得上名字的酒肆也有好几家,归云阁虽然是这两年才新开的店,却因有几位说书极有趣的先生而大受追捧,且价格又实在,菜品也不错,听说有几道还是宫里流出来,颇受昔日则天皇后喜欢的,故而极受欢迎。
几个人进了店,小二看了看姬氏师姐弟的穿着打扮,很是热情,引着他们在台子附近落了座,说:“客官们来得巧,这儿离说书先生最近,正方便一会儿听呢!”
刘大郎问:“今儿讲的是什么?”
小二答:“是张柬之张相爷最小的儿子张峄小郎君除恶鬼、杀大虫的事儿,这故事刚编好没几天,正新鲜呢!”
谢知许听得迷糊,张柬之的大名他自然知道,这人扶持皇帝登基,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只是张峄这名号却顶多算得上有些耳熟罢了。
正疑惑间,便听姬二娘笑了:“张峄这大名儿听说过,前两年他因为当街纵马、冲撞了武家小姐,还被上了状子,闹出好大的阵仗呢!张相爷气得大打了他一顿,赶到房州当道士,让他修身养性去了,怎么现在又成了大英雄?”
刘大郎解释:“这便是又一桩趣闻了,新帝继位以来这一年,到处是说书先生讲这事呢!”
他这一提醒,谢知许便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名字耳熟了。
说书先生还没上台,等菜的间歇,刘大郎能言善道,说:
“这位张峄小郎君是相爷的老来子,相爷年近六十得此一子,喜欢的要命,耳提面命、亲自教导,到了少年时,长得那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跟画中人、白玉雕一般,骑着匹银鞍白马,转着那香包玉佩,一身紫衣潇潇洒洒,落英缤纷中大笑着往酒馆一坐,半个长安城的风光便都聚在他这儿了。”
姬二娘想象了一下这场景,被这话肉麻得浑身一抖,附和大郎:“大郎描述得当真是生动。”
大郎解释:“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讲的!”
姬二娘便有些想赏说书先生板子了。
刘大郎继续:“这般相貌人品自然就有人惦记了。那日正是赏花宴,安乐公主在新建的府邸设宴,给众人下了帖子,张小郎君自然也得去了。
“去了以后,花不赏、诗不作,高楼之上,一挥衣袖,迎风而坐,先来他二两小酒。酒喝得尽兴,人也孟浪了,便和上酒的侍女调笑起来。
“谁能知道都这样了,还是被女郎瞧上了。”
说到这里,谢知许又开始不明白了:好好一个赏花宴,怎么又扯到了被看上看不上的事了?
他琢磨大概是年轻男女之间借由赏花的名义彼此相看,心道李唐于姻缘一事上门门道道、弯弯绕绕还真是不少。
刘大郎继续说了些事,大概便是武家女郎如何逼迫张峄、张峄如何钟情那侍女,而百般推拒避让,情节起伏跌宕、吊人胃口,十足一出“妾有情而郎无意”。
到后来,便是张峄为了侍女拒不娶亲,害得武家女郎一气之下病倒床榻,昔日则天皇帝为了让镇国太平公主嫁武攸暨而杀其妻,如今自然有办法让娘家的女郎嫁给张峄。
谁知道张峄直接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干脆半夜骑着驴上山当道士去了。
风流郎君为了红颜知己,前程富贵统统不要,自然荡气回肠、吸人胃口,讲到后来,几人便都不由喜欢起这位张郎君。唯独姬二娘与姬十七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不断地灌茶水。
菜上齐了,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也开讲了。
主角还是这位张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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